不知是醉意还是胭脂晕染,连带着琴音都染上了几分金戈杀伐之气。
杨炯眉头一皱,一把将她扯起,瞥了眼远处谈笑的学子,没好气道:“好端端的,弹什么《新雁过妆楼》?这曲子哀哀怨怨,忒不应这春日雅宴的景!”
李淑冷笑一声,眼底泛起寒意:“怎就不应景了?丈夫不为妻子撑腰,这四月天倒比深秋还凉薄!”
杨炯将她拽到无人处,盯着她故作姿态的模样,沉声道:“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?别跟我无理取闹!”
“装糊涂的是你!” 李淑突然逼近,眼中杀意乍现,“我明明白白告诉你,今日我便要取了李漟的性命,再将那宗室子弟一并清算!你最好别插手,否则——!”
她唇角勾起一抹狠绝笑意,“我拼着玉石俱焚,也要让长安城血流成河!”
杨炯闻言先是一怔,继而嗤笑出声:“好大的口气!你拿什么杀?单凭一张嘴?且不说你手中无兵,即便有,你如何敌得过千牛卫?便是杀宗室,你又寻什么由头?”
李淑忽而媚眼如丝,勾住他脖颈,娇声道:“这便不劳侯爷费心了。我今日寻你,只为让你莫要多管闲事!”
杨炯知道李淑从来不干虚张声势的无聊把戏,见套不出话,不由得怒从心起:“你莫不是昏了头!杀李漟如同掀了这天下的桌案,届时群雄并起,你当真以为能全身而退?
朝堂纷争讲究个‘规矩’二字,一旦坏了规矩,便是弱肉强食的乱局!你与她都想扶持新君,何苦这般心急?张月娘尚在,你便等不得?”
“等不得!” 李淑眼中闪过疯狂,“我就是等不得!”
“你这是要找死!”
“是!我偏要赴死!”
杨炯见她撒泼耍赖的模样,气得七窍生烟,冷着脸喝道:“休要在此胡搅蛮缠!我绝不容许大华再陷纷争!”
李淑冷哼一声,甩袖重回琴案前,素手猛地一拨琴弦,“铮” 地一声,曲调陡然一转,竟是首《凤求凰》。
杨炯见状,气得额角青筋直跳:这是什么场合?当着他这驸马的面弹《凤求凰》,我成牛头人了?
眼见周围已有学子朝水榭侧目,他再顾不得许多,大步上前将李淑拦腰抱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