躲在屏风后，见那人郑重地将雁翎放在青石阶上——那是他连夜去芦苇荡猎的，衣摆还沾着未干的水渍。合八字那日下着绵绵秋雨。
裴澈盯着案上并排的红笺，听算命先生拖着长腔念：“天作之合…”忽然衣袖被人轻扯，季昭指尖蘸着茶水，在桌面画了颗歪扭的桃心。
喜轿临门那日，整个村落浸在酒香里。
裴澈执起描金秤杆时，看见盖头下咬唇忍笑的姑娘，凤冠流苏扫过她胭脂晕染的颧骨。
“阿昭。”
“嗯。”
“阿昭。”
“嗯。”
一个不停地喊着，一个不停地应着，裴澈轻抚着阿昭的脸，直到这一刻，他才真正地相信，阿昭成为了他的妻，他是阿昭的夫。
以后他们夫妻一生一世，不离不弃。
“我们成亲了，真好。”裴澈正准备拉床帘。
季昭用手挡住，“要不我带你去我们的秘密基地？”
这些年，两人经常在阿昭的空间秘密约会，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。
裴澈摇了摇头，他就想在这间他亲手打造的拓步床，度过两人最难忘的一刻。
“好吧。”
外头爆竹炸响的瞬间，她突然仰头啄在他唇角，桂圆红枣从喜被滚落，硌得两人同时笑出声。
晨起梳妆时，季昭对镜描眉，铜镜里映出裴澈在院中晾晒草药的身影。
他腰间还系着那个艾草香囊，经年累月已褪成月白色。
春去秋来，晒药架从三排添到九排，最边上总晾着她爱喝的甘草梅子汤。某日阿七来送新采的雪莲，见裴澈正给怀孕的妻子揉腿。
季昭捧着酸梅咬得咔嚓响，忽然将果核掷向丈夫：“若是女儿，定不让她学医，整日闻这些苦味儿。”
裴澈接住果核，笑着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小腹：“那便开个蜜饯铺子，我给她劈柴生火。”
窗外飘进几朵柳絮，落在晒药匾上，像撒了层细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