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皇后放出来的那一刻,凤药便有种毛孔收缩的感觉。

    这种长期浸淫政治生活而养成的警觉几乎没有出过差错。

    她甚至顾不上玉郎给她带来的痛苦。

    皇上离京之前特意将她唤到英武殿,屏退左右。

    幽幽烛光闪烁,李瑕忧心忡忡。

    凤药见他神色,知其心事过重,问道,“皇上为何一意孤行,非去亲征,臣女不解,现在不是当初的情形,当初是不得已而为之……”

    “凤药。”他温柔地打断自己的女官,“你一向知朕颇深,你说朕的心愿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皇上想为一代令主,青史留名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,也不是。朕不为名,也为名。”

    他眸色深深,望向无尽苍穹,“朕继位不正,这万里江山落入朕之掌中,若朕不好好做这个皇帝岂不让人耻笑?这是其一。”

    “朕是走出过皇宫的皇子,见过天下真实模样,朕坐上皇位便是受命于天,敢不尽心?”

    “大周交给朕之初始千疮百孔。”他似叹息。

    “朕发誓要为生民立命,为天地立心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!”

    “这,是朕的使命。”

    “留名青史,只是朕做了该做之事的结果。”

    “北狄百姓苦啊,这些蛮夷之族扰我大周多年,是不能不挤的脓包,朕要亲手铲除他们,就如当初朕以阴谋除王太师一般。”

    “朕除太师就想过,哪怕后人骂朕是小人,为达目的,朕不在乎。”他轻蔑地勾起唇角,眼神深沉。

    “朕离京,最不放心的是你。”

    凤药想说话,李瑕抬手制止,“朕知你聪慧、坚韧,但朕仍然担心,你懂吗?”

    这温柔的话语,如一片羽毛挑动凤药的心。

    大殿之中灯影摇曳,烛光是蜜糖的颜色。

    天刚冷就升起火炉,凤药最爱柴火燃烧的“噼啪”之声,显得夜分外平静。

    沉香袅袅升腾,与李瑕衣袂间的龙涎香气缠绕。

    香气似丝线,在李瑕的呼吸间织就一片如海宽阔的柔情。

    凤药惊恐不已,她想逃开,却挣扎不脱李瑕用眼神织就的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