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内坐着一个须发半白的老郎中,正在水飞一块龙骨。
只是看起来些困意,眼神半点儿也没搁在药杵上。
郎中听见动静,抬头瞧了一眼就起身见礼,让司马瞻摆手阻了。
他仍旧全了礼数,而后轻手轻脚将帐帘重新压上,转头说:“殿下不能见风。”
“嗯,有劳。”
司马瞻顺势脱了轻甲,再往身上嗅过几回。
“这几日的汤药味道太重,已经有人闻见了。”
那郎中走到他面前,躬身道:“如今时节见暖,汤药气味怕是很难遮住,不若殿下给衣裳熏香试试。”
“也好吧。”
司马瞻点了个头,知道这事宜早不宜迟。
军营里没有香用,明日就让裴行回一趟建康,命府里的侍女将从内到外的衣裳都熏上三回重香,而后再带回来穿戴就是。
说着还是将袖子拢了,摊出手腕来。
郎中把脉的功夫,他又道:“本王这病时缓时急,昨夜从太极殿回返之后,腿痛了大半夜,若只在夜间也无妨,只怕痛在白日,会耽搁军营的事。”
郎中捻着几根稀稀拉拉的白须,似乎是没有用心在听。
半晌搭完脉才回话:“殿下勿要忧心,此症始微,只要用了小人的方子,再细心调养着,年内必无大碍。”
司马瞻有些赧然,小声叹了句:“可是会痛啊。”
郎中端着神色:“不可着冷风,饮冷酒,否则痛症还会加剧。”
说完又补了一句:“殿下总该听过魏王豹的事,他鏖战三日不曾兵败,一息中风暴毙帐中……就别提更远的时候,有多少武将死在此症上。
小人倒是愿意殿下解兵释甲,在王府休养上一两年才好。”
司马瞻将手撤回来,对着郎中笑了笑。
“你瞧本王有这样好命吗?”
老郎中自然没有心思同他玩笑,只微微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