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明汐盯着殿角博古架上的青铜犁铧摆件,正琢磨着如何将曲辕犁的犁评改良得更省牛力,忽觉腰间一痛 —— 左侧的陆锦棠正用象牙笏板轻戳她腰眼,眼底藏着三分促狭七分提醒。
“陆家幺媳?” 帝王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,殿中重臣的目光顿时如芒刺在背。
年逾五旬的吏部尚书捋着山羊胡轻咳,紫宸殿的鎏金漏壶滴答作响,惊起梁上筑巢的燕子扑棱棱掠过藻井。
杨明汐猛地回神,袖中图纸簌簌滑落三寸,露出纸上新画的齿轮结构 —— 那是她设想中能自动播种的 “耧车改良图”。
她慌忙屈膝时,步摇上的珍珠串晃出细碎光影,倒映在案头的青瓷碗里,将疙瘩汤搅成一片碎银。
“陛下谬赞” 她的声音带着田间劳作惯有的爽利,“臣不过是照着《齐民要术》试了些笨法子,若说造福百姓,终究是因陛下推行‘劝农诏’,民妇才能在京郊免赋三年试种新谷。”
说着,她从袖中取出那团带泥的土块,托在掌心呈给近侍:“这是京郊黑土地的泥土,软硬适中,非常适合种植水稻,民妇斗胆请陛下看看。”
殿中忽而静得能听见香灰落进香炉的轻响。
武将们交头接耳时甲胄轻撞,文臣们则面露嘻嘻,议论纷纷—— 哪有女子在庆功宴上捧土块面圣的?
唯有陆锦棠掩唇轻笑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:“你这榆木脑袋,倒记得把‘邀功’说成‘请陛下指导’。”
陆父陆母和陆锦炎夫妇转头微笑着看杨明汐,默默地点头支持。
帝王饶有兴致地接过土块,指腹碾开泥团,露出里头蜷曲的蚯蚓:“《泛胜之书》言‘得时之和,适地之宜,田虽薄恶,收可亩十石’。
陆家幺媳让这蚯蚓翻松了京郊土地,倒像是在朕的朝堂里埋了条‘活龙脉’。”
他忽然将土块按在御案的宣纸之上,赭色泥痕蜿蜒如地图上的河流,“来人,取朕的《农桑辑要》孤本,赐给陆家幺媳。”
当宫人捧着描金书匣上前时,杨明汐注意到书匣边缘刻着细密的麦穗纹 —— 显然是帝王命人特意改制。
她指尖抚过泛黄的书页,在 “粪壤之宜” 篇页角,赫然有朱笔批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