织布机在烈焰中扭曲变形,成匹的蜀锦化作灰烬,漫天飘飞的火星宛如泣血的蝴蝶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火势终于渐弱,满地狼藉中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个不成人形的躯体,焦黑的手指仍保持着抓挠门窗的姿势,仿佛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。其中一位年轻女工的发簪掉落在地,那是她省吃俭用买来的嫁妆,如今却沾满了灰烬。

    钱舒望踉跄着扶住残垣,胃中翻涌的酸水几乎要冲破喉咙。

    这座当年耗费朝廷十万贯、西域商人贡献百驮香料换来的纺织厂,这座承载先帝下"复振"宏愿的工坊,此刻只剩断壁残垣。

    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,消息传来,纵火犯已被生擒。

    他瘫坐在太师椅上,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——最上方那卷先帝朱批的"着力发展"四字,墨迹早已褪色,却仍像滚烫的烙铁般刺得他眼眶生疼。

    正当钱舒望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时,衙役急匆匆来报:"观察使大人,州长、县长,还有西域商人阿卜杜勒,都跪在府门口请罪!"

    他猛地转身,腰间玉带硌得肋骨生疼,怒极反笑:"好啊,好个请罪!当这道衙是戏台子?"

    袍袖狠狠一甩,冷声道:"将他们统统拿下!还有,把那纵火犯押到堂前!"

    公堂之上,往日的威严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
    随着铁链哗啦作响,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被推搡着跪在青砖地上。

    烛光摇曳间,钱舒望看清对方不过二十出头,粗布短打满是焦痕,苍白的脸上还沾着煤灰,唯独那双眼睛亮得骇人,像是两簇烧不尽的余火。

    钱舒望重重拍响惊堂木,震得案上朱砂砚的墨汁都溅了出来:"为何纵火?"

    青年缓缓抬头,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:"你是谁?"这反问让满堂衙役倒吸冷气,钱舒望却莫名被这股执拗的劲头刺中,沉声道:"本官乃四川道道观察使。"

    青年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哭腔:"原来您就是那位总说"安居乐业"的观察使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眼不识泰山。"

    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,刺痛着钱舒望的心。

    钱舒望强压怒火:"现在该你回答问题!烧了朝廷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