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滦的工程完工后,又有十万民工杀过来,才显见了工程进度。老天有眼, 到六月初,还没有霹雳闪电、阴雨绵绵。会通河清淤工程告竣,宋礼留下十万人开始倒汶, 二十万民工则西上参与浚黄工程。四十万人虽已是每天七、八个时辰的劳作,由于工程量太大,赶上雨季已不可避免了。
看着密密麻麻劳作在工地上的民工大军,金纯既欣慰又在感慨:宋礼在工程上真是一把好手,不到半年的光景,做了多少工程!可对下属、尤其对百姓实在是太苛刻了。那面不断传来消息,民丁们每天起五更、睡半夜,披星戴月,手脚打泡的,肩膀磨烂的,染上疾病的,但只要能走路就要被赶到工地上,许多人累得不成,晚上回到窝棚,来不及用膳,往地上一坐就睡着了。一想到这些,他的心里又一阵酸楚,远看着蚂蚁般大小忙碌的人们,他的口中不止一遍地念叨着好百姓、好百姓啊! 到了他的浚黄工地上,他无论如何要在工时、一日三餐和医药上尽己所能安排得好一些。一旁的蔺芳也呆呆的,黑瘦的脸上充满倦意。当年宋礼在南方诸省采木,他在江西吉 安任职,已知这宋大人脾气急,侍郎师逵更胜一筹,以致百姓忍无可忍,终于酿成了李法 良之乱。但足以说明官逼民反的道理。今天依然如猪狗般的驱使,保不准河工未完,就有 人聚众闹事。乱子一出,前功尽弃啊!
山东的工程主体已由会通转到汶上,大批民工西来浚黄,在办好皇差的前提下,尽力给百姓以体恤,他和金纯的想法是一致的。“蔺主事,”金纯看着疲惫的蔺芳,“水则载 舟,水则覆舟。完不成河工,朝廷不饶;但百姓造了反,皇上同样会治罪。所以,我在想, 河要修,百姓也要周济。早晨让他们晚起一刻;正午用膳延长半个时辰,小憩一会儿;晚上早收一刻,总起来每天比过去多歇息一个时辰,这和宋大人的意思也不拧。在工程进度 的奖励上我们做不得主,但在膳食和医药上我们可以尽一些力,午膳要有荤腥,病了就由随队医师及时诊治,严重的就在工棚里歇息。百姓切实感受到了朝廷的关怀,手底下多用 三分力,工程进度有快无慢。”
“我也是这个想法,”蔺芳点点头。毕竟,是宋礼荐他由办事员而任一方事务,内心存着一份感激。虽不赞成宋礼对待民丁的态度,但和风细雨的婉言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