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日来,不,应该说是多年来,何曾见过这样的钓者,耄耋的年纪了还在和烈日抗衡,遮阳的斗笠宁愿为小树遮阴。该不是为了生计吧?陈瑄的眼前一亮,好奇,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对话感觉。
他和叶宗行对视了一下,不约而同点头下马,走近老者。 “老人家,初春的日头也灼人,何不戴上斗笠遮一遮?” “大明的日月之光才照到淮安,老叟正要痛快地享受,遮了岂不可惜!” 老人既不回头,也没有任何表情,端坐着,泥塑木雕般,依然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,
目不转睛,却心猿意马,钓钩的深浅和鱼儿是否咬钩他全不在意。 是才三分怪,不怪不是才。话中有话的交谈,烈日当空的曝晒,几近诽谤的怪异和姜太公式的垂钓让陈瑄有了更浓的兴致,多日一筹莫展的无奈此时似是离他远去了。大明开 国四十多年了,老人竟敢说“日月之光才照临到淮安”,日月就是个“明”字,这话传到 朝廷,罗织个罪名一点都不冤。除非他所有的言谈举止就是要引起旁人的注意。莫非老者 就是白英一类的人物,真的有了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幸运?陈瑄心头一阵狂喜,向陈珜等挥 挥手,让他们退得远一些,自己则和叶宗行坐到老者旁边,若无其事地攀谈起来。
“老人家何出此言,不见我们是官家的人吗?”陈瑄故意关心地提示他的那句话的敏感,以便拉近和老人的距离。
“人活七十古来稀。”老人叹息一声,摇了摇头,“官家怎么了,只管抓好了,我这把老骨头丢在哪儿都一样!”又一句耿直的能把人噎个跟头的话,陈瑄很不受用,但他怀着对白英式高人的期待,也就从老人的话中读出了些许怀才不遇的失落。
“老人家如此伤感,心中一定有很深的苦楚?”叶宗行往老人跟前凑了凑,他的黑瘦的脸上满是善良、真诚和同情,由不得你不和他亲近,不和他掏心掏肺。在钱塘,他就这样结识了一帮子小民朋友,也使一帮子大户改了过去的为富不仁。
“不是天灾是人祸啊!”老人终于说了一句顺气的话。骂朝廷的话来人不接茬,呛人的话他们不当回事,还一再的好言抚慰,来人莫不是朝廷派来修河的人?老人的心终于软了下来。
“几十里河道不畅,几十年不治,搭进了多少活生生的性命啊!”老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