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了顿,他脸上添了几分忧虑,声音裹挟了雨夜的凉意。
“平安,比端王府更可怕的,是东宫。”
薛绥扯扯嘴角,微微一笑,听罢倒是轻松起来。
她怎么会不知道呢?
与虎谋皮者,多为虎所伤。
她早已经为此做好准备。
“大师兄要是来劝我的,那便要失望了。你是明白我的,一条道走到黑,这辈子就活这么一个念想,山穷水尽,也不会回头。”
天枢道:“我不是来劝你的,我是来助你的。”
薛绥微微一怔。
看着天枢严肃板正的脸,一颗心忽地柔软。
从小到大都是这样,她做什么,大师兄便站在她这一边。
她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着几分快活,“多谢师兄。你且放心,我会让自己平安的。需要你的时候,会找你相助。”
天枢唇角一动,好似想笑,又被他压了下来。
他不会笑。
薛绥从来没有见他笑过。
他的眼睛里好似压了无数的心事,却从不肯多说。
不过在旧陵沼,人人都有过去,他不说,薛绥便也不问。
归根结底,都有心魔。
薛绥道:“人活着,总得做点什么,不然心是空的。我喜欢现在的自己。”
天枢安静地看着她。
近在咫尺的她。
片刻,他道:“下一步如何行事,我等你消息。”
薛绥勾唇:“二月二十四,薛府四姑娘大婚,按部就班,普天同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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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昭十三年二月二十四。
黄道吉日,宜娶嫁。
尽管薛府近来阴霾笼罩,发生了诸多不愉快的事,仍是体体面面地办了这场婚宴。
朱红的大门两侧,崭新的红对联熠熠生辉,高挂的红灯笼如熟透的红柿子,一串连着一串,从府门一路绵延至内院。
薛月盈的嫁妆,更是令人咋舌。
一箱箱的绫罗绸缎,堆叠摆放,成套的金银器皿,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,还有那些珍稀古玩和字画,精致匣盒,雕花屏风,无一不彰显着雄厚的财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