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子……
“陛下消消气。”
她亲手捧着盛圆子的小碗,推到崇昭帝面前。
“太子年轻气盛,行事难免急躁些。从前总爱由着性子来,如今懂得轻重了,陛下反倒不乐意了?”
一句话问得崇昭帝哑口无言,只能低头端起圆子。
瓷勺搅动的声响,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崇昭帝舀起一勺,半晌才送到嘴边。
琥珀色的汤汁晕染开他紧绷的脸色,再出声,语气突然一软。
“还是皇后最懂朕的口味,酒酿圆子的绵密软糯,这么多年都没变过。”
谢皇后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:“听闻西疆有军报进京,臣妾猜必定是喜讯,特意备下宵夜……”
说着她又盛了一碗递给李肇。
氤氲的热气裹着桂花香,缓缓漫过殿内紧绷的气氛。
崇昭帝瞄一眼,
“陆佑安令人快马加鞭送来捷报,大梁军收复失地百里,俘虏两千余人,逼得敌军连夜溃逃……”
谢皇后唇角微扬,“他倒是个骁勇善战的,有胆识有谋略,从前做平乐的驸马,着实屈才了……”
瓷勺碰在碗沿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崇昭帝忽然将碗重重一搁。
“婚姻大事,哪能轻易算清利弊?”
说罢,他脸色不悦地剜了一眼李肇。
“你既应下婚约,便要拿出诚意。郑国公昨日在朝堂上痛斥户部克扣军饷时,可是连萧丞相的面子都没给。锋利的刀能为你撑起半边天,也能成为悬在头顶的铡,稍有差池……”
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,“便是致命之祸。”
李肇:“儿臣明白。”
谢皇后望着儿子挺拔的身影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,眼底翻涌着疼惜与无奈。
这桩婚事,终究是场权衡利弊的交易。
而世间最无奈的,莫过于明知是饮鸩止渴,却仍要笑着饮下这杯毒酒。
“好生筹备去吧,别叫你母后忧心。”崇昭帝又道。
“儿臣遵旨。”李肇垂眸敛去情绪,脊背绷得笔直。
退出殿外时,暮色已浓。
一群灰雀掠过琉璃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