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宁到茶卡的硬座车厢里,五月的阳光斜穿过蒙着盐晶细尘的车窗,在小葡萄的乳牙盒上投出细碎的光斑。归心纹形状的光斑在桌面摇曳,像极了镜海生物顶楼那盏永不熄灭的槐花灯。小葡萄把乳牙盒扣在玻璃上,鼻尖在玻璃上压出个可爱的印子:“沈叔叔,盐湖是不是很大的蜂蜜罐?盐晶就是罐子里的糖豆豆!”她突然指着沈明修的怀表,表链在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,“怀表爷爷说,糖豆豆要按‘1、3、7’的顺序吃!”
林晓被逗笑,指尖轻轻刮过孩子泛红的脸颊,湿巾带走沾着的槐花蜜渍:“那是盐湖的坐标密码,不是糖果编号哦。”她望向车窗外飞逝的戈壁槐树,稀疏的枝桠在风中摇晃,像在向镜海的同类打招呼。对面的拉姆正盯着车窗上的盐晶反光,银镯子随着列车颠簸轻触玻璃,发出清越的“咔嗒”声,与沈明修怀表的走针声奇妙地重合。
“拉姆姐,初瑶在盐湖留的七根盐柱,真的藏着‘呼吸阀’?”林晓把小葡萄往身边拢了拢,硬座的铁扶手透着寒意,却抵不过孩子身上的暖意。
拉姆点头,毡帽阴影在她脸上投下菱形的光斑,像盐湖盐晶的碎片:“每根盐柱都刻着归心纹,第七根在湖心岛,得穿过三十年前的旧铁轨。”她忽然轻笑,目光落在小葡萄乱蓬蓬的马尾辫上,“不过小葡萄说得对,盐晶确实像糖——初瑶当年总说,盐湖是大地含着的槐花硬糖,连风都是甜丝丝的。”
沈明修的手指摩挲着车票边缘,1985年7月15日的日期被磨得发白。他想起陈朔日志里的话,喉头微微发紧:初瑶在盐湖用蜜渍写“机械食谱”的场景,该是怎样的画面?怀表链突然卡住,表盖“啪嗒”弹开,内侧初瑶的字迹在阳光中清晰可见:“第七根盐柱的钥匙,在小葡萄掉第一颗牙时唱的歌里。” 他抬头望向对面的林晓,发现她后颈的胎记在阳光里若隐若现,突然想起十年前雪夜,她递来的蜂蜜水瓷罐上,也有这样的槐花暗纹。
“我知道!”小葡萄突然站起来,乳牙盒在车顶灯光下闪烁,震得归心纹光斑在车厢地板上跳动,“是《槐花糖摇摇》!爷爷在槐树胡同唱过的!”她奶声奶气地哼起童谣,脚尖在座位上轻轻摇晃,“槐花糖,摇摇摇,摇到镜海外婆桥,外婆给我机械爪,抓颗盐晶当发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