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府,魏叔玉惯常处理事务的书房。
屋内厚重的云纹锦帘垂落,室内只点着几盏黄铜雁鱼灯,光线沉静而温暖,将紫檀木书案映照得温润生光。空气中弥漫着上品松烟墨的清冽气息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安神香。
沐浴更衣后的魏叔玉,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,赤足趿着一双软底木屐。
他正俯身于宽大的书案前,白樱手持一方玄色端砚,腕力沉稳而均匀地研着墨。
墨锭与砚台相触,发出细密悠长的沙沙声,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的心绪。
魏叔玉侧脸在灯影下轮廓分明,方才门前的杀伐戾气已荡然无存,只余一派渊渟岳峙的沉静。
郑丽婉垂手侍立在书案一侧,另一侧站着位身着玄色劲装的青年男子。他眼神锐利如鹰隼,正是魏叔玉最为倚重的心腹卫七。
墨色渐浓,饱满如漆。
魏叔玉拿起一支紫毫笔,饱蘸浓墨却并未立刻书写,只是悬腕于铺开的桃花笺上方。
“卫七…”
魏叔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今日之事,从头到尾再细说一遍。本驸马要知道武家那两条疯狗,是真疯到失了智还是背后有人撑腰,才敢跑到孤的府前狂吠。”
“禀驸马,属下已查实。武国公下葬后第七日,武氏两兄弟便多次在武府内外放言,要杨夫人母女‘识相滚蛋’。
今日他们在平康坊的醉仙楼宴饮,席间有数名勋贵子弟作陪,其中……”
卫七略微停顿,抬眼看向魏叔玉,“其中就有杜雷在旁作陪。”
魏叔玉悬腕的笔尖纹丝未动,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墨珠终于不堪重负,“嗒”一声轻响,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。
“哦…魏王府的人?”
魏叔玉的声音依旧平淡,却仿佛淬了冰,“只是作陪,还是说了什么?”
“据醉仙楼暗桩回报,杜雷席间曾借着酒意,对武元庆言道‘国公爷一去,这偌大家业,岂能旁落?
公主府再尊贵,也管不到别家的家务事上头。有些人啊不过是仗着陛下恩宠,狐假虎威罢了。魏王殿下,最是看不惯这等跋扈行径。’”
卫七复述得一字不差,语气毫无起伏,“武元庆闻言,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