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里,焊枪在金属接口那儿迸溅出星星点点的小火花,扁越人弯腰趴在智脑舱前面,那影子被拉得老长。
墨晓白又回来了,手里紧紧捏着那张被自己体温捂得发软的飞船票。这票可是他求老战友才搞到的最后一张星际移民船票呢,目的地是新开发的生态星,那里的医疗舱、恒温屋,都是为他们这种大半辈子都扎在科研里的老家伙准备的。
“老扁啊。”他敲了敲工作台的边儿,金属相碰的声音让扁越人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。
扁越人把护目镜摘了下来,镜片上还沾着焊锡的碎末子呢。他白大褂的前襟蹭上了机油,左手背上有一处新烫的伤,可他就跟没感觉似的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墨晓白手里的船票问:“你又来劝我啦?”
“不是劝。”墨晓白的喉咙上下动了动,“是求你呢。”他跨过满地的工具,走到扁越人跟前。想当年,他能扛着实验器材翻雪山,那腰杆儿倍儿直,可现在都有点驼了。“上周你咳血用的手帕还在我这儿呢,医生都说了,你要是再接触这些辐射源,肺就得烂得跟筛子似的。”
扁越人突然笑了起来,眼角的皱纹里还映着焊枪的光呢,他说:“二十年前在敦煌戈壁的时候,你也这么说。”那时候啊,我们就追着陨石碎片到处跑呢。你还一个劲儿地说,这紫外线强得能把皮都给晒脱喽。我可不管,就想着瞅瞅外太空来的石头里有没有啥生命密码。”他伸出手指头,很轻很轻地碰了碰智脑屏幕上蹦跶着的坐标——【王者峡谷·云梦泽】,“那时候你老说我是个疯子,结果呢,最后是谁跟着我在沙漠里啃了三个月的干馍馍啊?”
墨晓白的手指头不知不觉地就在船票边缘摩挲起来了。
他就想起1998年夏末的时候,图书馆顶楼的自习室那叫一个热啊,就跟蒸笼似的。他躲在最后一排抄量子物理的笔记呢,一抬头就瞧见靠窗那儿坐着个瘦瘦的人,就是扁越人。他正拿铅笔在草稿纸上写公式呢,阳光从他的头发丝儿中间透过来,那些个复杂的符号就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儿似的。
那时候墨晓白老觉得这扁越人啊,就像是被老天爷偏爱的。写论文永远都是第一名,做实验那误差永远都是零,就连追女生都能收到满满一抽屉的情书呢。
不过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