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百艘巨舰劈开铅灰色浪涛,黑帆猎猎如垂天之云。
李鸿基按剑立于旗舰甲板,玄铁重甲在阴霾中泛着冷光。
身后十万大军列阵的轰鸣震得海鸟惊飞,却压不住他心头隐忧。
这天气,这雾气,都不对劲。
怕是王猛当初便是遇到了这些,所以才失联。
“将军,罗盘……”
司南在琉璃罩内疯狂打转。
李鸿基眯眼望向浓雾,那些灰白絮状物正从船舷缝隙渗入,带着腐鱼般的腥气,他抓起把雾气搓了搓,掌心黏着血丝似的暗红,令人作呕。
“传令各舰——铁索连环,强弩上弦!”
命令还未传遍全军。
主船桅杆顶端的瞭望兵不知为何,跌落甲板。
众人下意识围过去。
只见那年轻士兵摔成扭曲的姿势,却仍瞪着充血的眼珠指向东南:“那、那里有座城……”
李鸿基顺着他手指望去。
浓雾深处隐约露出飞檐斗拱,朱漆城楼上甚至能看见晃动的火把。
“海市蜃楼罢了。”
他沉声喝道,靴底碾过甲板渗出的黏液。
这鬼东西从卯时起就不断从船板缝隙冒出,恶心又诡异。
幸而,将士们都在晕船和恐惧之中,无人发现。
他又喝了两声,让人把士兵抬去舱房,不许议论。
就这样,不知行驶了多久。
看不到太阳,无法分辨方向,李鸿基凭借直觉,命令舵手航行。
他安慰自己,不要多想。
海上未知的事情多了去,莫要自己吓自己。
可当第一架木鹊失控撞向旗舰时,李鸿基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“收翼!快收翼!”
工匠嘶吼着拽动绞盘,竹木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本该翱翔天际的机关鸟此刻却像被无形丝线操控,木喙直刺主桅。
“轰!”
木鹊上的士兵直接殒命当场,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李鸿基咬牙,怒喝一声:“木鹊全部归航,传令各舰——以主舰桅灯为标,每隔百丈设铜锣传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