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伏的影子投射得扭曲变形,在寂静的牢房里,每一声质问都撞出刺耳的回响。
长孙无忌枯瘦的手掌缓缓抚过冰凉的铁栏,目光穿透重重黑暗,仿佛看到了朝堂之上那个华服加身的女子。
喉结滚动半晌,他才吐出带着铁锈味的字句:我在那个女人的眼中看到了野心。沙哑的声音里裹着曾经的惊悸——当武昭仪踩着王皇后的血泊走上后位时,那眼底迸发的精光野心。
谁?长孙冲猛地转身,发冠歪斜的发丝垂落额前。
长孙无忌喉间溢出一声叹息,仿佛要将三十年的功过荣辱都吐尽:吕雉。当年高后临朝称制,鸩杀赵王、残害刘氏宗亲,差点将大汉江山改姓吕。
他突然又剧烈咳嗽起来,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渍,如今武氏插手朝政、党同伐异的手段,与吕雉如出一辙。如果真的让这个女人祸乱了大唐江山,我又怎么有脸去见先帝?
话音未落,长孙冲突然发出一声冷笑,笑声里满是讽刺与悲凉:现在又知道自己是大唐的忠臣了?
他扯着残破的衣袖,指向父亲佝偻的脊背,您把持朝政时独断专行,朝堂上下唯您马首是瞻。霍光权倾朝野,死后霍家满门抄斩,这样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惨痛吗?我三番五次劝您激流勇退,可您却沉迷权势不能自拔!
长孙冲的声音突然哽咽,如今好了,长孙家因您而兴起,也因您而走向灭亡,这就是因果报应吗?
长孙无忌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和凌乱的衣冠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自己膝头背诵《贞观政要》的稚子。
潮湿的地面泛起寒意,他第一次觉得牢中的锁链如此沉重,不是锁在手脚上,而是勒在心头。
喉间泛起腥甜,他却分不清是咳血还是悔恨的滋味——终究是自己的权欲,将最看重的家族与最疼爱的儿子,都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长孙无忌思绪如潮水般涌回往昔。
当年,为了给长子长孙冲谋个安稳前程,他不惜放下架子,在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面前说了无数好话,才促成了那场与皇家的联姻——让长孙冲迎娶了李世民最疼爱的长乐公主李丽质。
他还记得婚礼当日,长乐公主凤冠霞帔,端庄贤淑,而长孙冲意气风发,神采飞扬。他满心以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