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梅攥着收据,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:“真能只判一年?”
“看运气吧。”秦浩点燃一支烟,火星在黑暗中明灭,“但至少比那个杨律师靠谱。”
韩国华突然笑出声:“秦浩啊,你这招叫什么来着?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?”
“别废话。”
秦浩弹了弹烟灰,“明天上午九点,村委会见。把离婚协议和批地文书都准备好。”
回到村子时,月亮已经爬上树梢。
秦卫民和林雨欣站在院门口,煤油灯的光晕里,老人的头发比早上又白了几分。
“小浩,这到底咋回事?”
他抓住儿子的胳膊,掌心的老茧擦过秦浩手腕,“你王姨说要离婚……”
“爸,你跟她过得开心吗?”
秦浩直视父亲浑浊的眼睛,“这些年,她骂你没本事,摔盆砸碗,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,你真的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?”
秦卫民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远处传来狗吠声,林雨欣悄悄转身,围裙下摆蹭过门框上剥落的红漆。
王大梅趴在窗户上偷听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,秦卫民背着她蹚过齐腰深的积水,去镇上请大夫的情景。
夜风卷起墙角的枯叶,在月光下划出几道苍凉的弧线。
这一晚,有人辗转难眠,有人泪湿枕巾,有人在煤油灯下写着什么,笔尖刺破纸张,留下一个个沉重的墨点。
凌晨三点,秦浩站在院子里,望着东厢房透出的微弱灯光。
或许,该去找陈厂长谈谈了。
远处,雄鸡开始打鸣,东方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。新的一天,终将到来。而有些人的人生,即将在这个春天的早晨,彻底改变轨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