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冰台的附注更为致命:已按图索骥,查抄属实,兵器保养得当,锋刃犹利。卷宗末尾,还有一封他联络雁门关外旧部的密信,信中言“待到北风卷地,便是龙归故里之时”。

    第二卷,宋驹,故楚卿大夫之后,平日里谨小慎微,与世无争,但黑冰台截获了他与楚地项梁的往来书信。

    信是用楚地隐语所写,外人难懂,但黑冰台有的是楚人。译文附于一侧:项梁问“江东之橘,何时北渡?”宋驹答“咸阳雪大,橘生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,非雪化冰消,不可为也”。这是在串联,妄图死灰复燃。

    第三卷,韩广。故燕贵族。此人罪状,让扶苏的指尖都感到了几分寒意。他这些年,一直派人伪作行商,往来于上谷郡与辽西之间。

    绘制的舆图,详尽到每一处关隘,每一座烽燧,甚至标注了哪一段长城年久失修。图上还用朱笔圈出了几条可供大股骑兵绕行的隐秘山道。这不是为了逃跑,这是在为敌寇引路。

    第四卷……

    这五卷,每一卷背后,都是一个正在磨刀霍霍的阴影。他们不是在发牢骚,他们是在掘大秦的根。

    扶苏将最后一卷竹简从那堆积如山的告发文书中抽出,与另外四卷并列,整齐地码放在身前。这五卷,每一卷都代表着一个有动机、有能力、更有实际行动的潜在威胁。

    扶苏将这五卷卷宗,仔细地码放在一起,双手捧起,转身呈到嬴政面前。

    “父皇,儿臣以为,此五人,心怀叵测,行迹昭彰,留之,必为大秦心腹之患。当……诛。”

    嬴政没有立刻去接,他的目光越过那五卷定人生死的卷宗,落在了被扶苏弃于一旁的那堆卷宗上。他随手捡起一卷。

    “此人,魏咎。状告者三十余人,皆言其日夜悲泣,怨望于心,多次于宴席上痛斥朝政,言‘秦法严苛,非人世也’。其心可诛。为何不杀?”

    大殿之内,一片死寂。赢三的头垂得更低了,他觉得长公子这次怕是要触怒陛下了。

    扶苏却很平静,他微微躬身,直视着父亲的双眼:“父皇,怨可教化,亦可压制。谋逆,则必须以雷霆根除。”

    “若因‘怨’而杀人,那这满城的六国旧族,人人皆可杀。届时,法将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