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城。他们吃的是掺了沙子的麦饭,穿的是单薄的衣裳,每日劳作七八个时辰,稍有懈怠便是鞭子。每天都有人冻死、累死、病死,他们的尸骨,就直接被填进了长城的墙体里。他们,可怜不可怜?”

    他又指了指脚下:“在咸阳左近,骊山脚下,几十万的劳役,正在修建陛下的陵寝,暗无天日的地下,毒气弥漫的坑道,随时可能发生的坍塌,每日都在吞噬着人命。他们很多人,甚至是被强征而来,连家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。他们,可怜不可怜?”

    “还有那些被巴家奴役的盐奴、矿奴,那些被夺了土地,交不起赋税,只能卖儿卖女的黔首。公子,您眼前的血,是看得见的,可那些看不见的血,汇集起来,足以染红整个渭水!”

    苏齐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:“那些王公贵族,他们被杀,是因为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,而那些黔首,那些刑徒,他们做错了什么?他们只是想活着!可活着,对他们来说,就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!谁又来可怜他们?谁又曾听见他们的咒骂?”

    苏齐的一番话,如同一道惊雷,在扶苏的脑海中炸响。他想起了在巴蜀黑龙潭看到的那些形同鬼魅的盐奴,想起了那些在鹰愁崖下被砸断了腿的矿工,想起了那些孩子麻木空洞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