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依秦律,其本身作为官有财产的价值,便超过六十金。”
“其二,活下来的人,因长期饥饿与伤病,其劳作效率,不及饱食者的七成。因恐惧而生的消极怠工、工具损耗,我粗略估算,每月造成的工期延误与物资浪费,折钱,亦不少于三十金。”
董翳张着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扶苏没再看他,只是对张苍和相里子说道:“从今日起,就按我说的办。”
第二天,工地的规矩,彻底变了。
董翳虽然一百个不情愿,但扶苏的命令,他不敢违抗。他只能板着脸,指挥手下将伙食标准提了上去。当那混合着谷壳的黑饭,变成了能看到一粒粒粟米的黄米饭,当那清可见底的菜汤里,真的飘起了几片干菜叶子时,整个刑徒营地都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“都看什么!快吃!吃完了好给老子干活!”监工们依旧挥舞着鞭子,但吼声里,似乎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戾气。
而当张苍亲自带着人,将一块刻着“工组考绩”的木牌立在工地中央时,所有人都围了过来。木牌上用清晰的隶书写着新的规矩:十人为一工组,每日评定,按时完成定额者,晚食升为二等灶;超额完成者,升为一等灶,赏肉!
“肉?”一个刑徒喃喃自语,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滋味了。
这个字,像一粒火种,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枯草。麻木的眼神里,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“欲望”的光。
“都听明白了没有!”张苍站在高处,声音洪亮,“规矩,公子已经定下。干多干少,吃干吃稀,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!是愿意继续啃沙子饭,还是想尝尝肉味,自己选!”
他话音刚落,另一个变化也开始了。相里子带着墨家弟子,在营地一角,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医棚。所有受伤、生病的刑徒,都被带到了这里。相里子亲自为一名腿部溃烂的刑徒清洗伤口,敷上墨家秘制的药膏,那刑徒疼得浑身发抖,口中却发出压抑的呜咽,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感激。
扶苏的新政,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,激起了层层涟漪。
起初,董翳只是冷眼旁观,他不相信这群贱骨头能被几顿饱饭收买。然而,仅仅三天,他就笑不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