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是修整和钻孔区。大量的刑徒坐在这里,用锉刀和手摇钻,对已经冷却的甲片进行最后的打磨和钻孔。他们的工作虽然单调,但因为甲片的规格高度统一,操作起来极为便捷。每一个甲片上需要钻几个孔,孔距多少,都有墨家弟子制作的木制模板作为参照,绝不会出错。

    整个过程,如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人,在这里,不再是动力的来源,而是成为了生产流程中的一个环节,一个操作者。他们所要做的,只是将材料从一个工位,传递到下一个工位。

    水不倦而人会疲,锻造开始,便没有停歇。

    刑徒们被分成了三班,日夜轮换,他们负责将烧红的铁料送入锤下,再将锻好的甲片取出,浸水淬火。每个人的脸上,都被炉火和热浪烤得通红,汗水刚一冒出,便被瞬间蒸发。

    但没有一个人抱怨,他们看着那堆积在一旁的甲片,从一片,到一堆,再到一座小山。

    一条完整而高效的甲片生产线,在这座水力工坊中,奇迹般地实现了。

    扶苏和苏齐、张苍等人站在工坊外,静静地看着这幅热火朝天的景象。

    苏齐咂了咂嘴,感慨道:“以前看纪录片,说工业革命如何如何伟大,总觉得隔着一层。今天亲眼看到,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震撼。人力有时穷,而水力无穷啊。”

    张苍眼中闪着光芒:“若以此效率计,此一处工坊,日产甲片可达三千枚。一个月,便是九万枚。足以装备近三百名甲士!”

    他没有再说下去,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话中的分量。这意味着,大秦军队的重甲化,将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。

    扶苏的心情却比他们更复杂,他还看到了那些“墨工”眼中闪烁的光,他们甚至开始自发地对那些粗制滥造的行为进行呵斥和纠正。

    他们与墨家弟子同吃同住,一同钻研技艺,早已不分彼此,相里子甚至破例,允许几名表现最为突出、且心性纯良的匠人,在夜间旁听他为墨家弟子讲解《墨经》中的《节用》、《尚同》等篇章。

    扶苏看向那座仍在轰鸣的厂房,看向那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高的“甲片山”,他知道,李斯画的那张饼,自己,或许真的能吃下去了。

    而这张饼,远比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