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扯了扯唇角,神色开始变得微妙。
却是没有反驳我。
于是自那时起,我便一直唤她延那了。
是我的私心,是我的昭告天下。
午后,我与延那并肩躺在草甸,像是躺在了松软的绒毯上,好不惬意。
猛地想起大魏与楼然即将到来的交战,心情沉重起来。
她还不知我是谁,不知我乔装潜伏是为了什么。
我悄然睁眼,侧目望去,见她支着手臂斜倚草坡,双腿随意舒展,拈起一株蒲公英。
她鼓起腮帮,一口气,将绒白的絮丝吹作漫天飞雪。
“延那,”我忍不住问,“你信命吗?”
她挑眉而笑,“不信。你信吗?”
我不知道。但我想,也许吧,也许我这条命早已与她牵缠无间。
甚至渴望来生继续相牵。
“下辈子,你想做什么?”我没头没脑地问出这句。
她倒不觉突兀,懒洋洋伸展肩臂,“想做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。”
我一愣,听她道:“那样,山是我的,水是我的,蓝天是我的,绵云是我的,苍鹰是我的,羊群是我的……这片大地上,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。”
我说,你真霸道。
“我是很霸道,因为在这里,”她指了指自己胸口,“这里秉持的信念,我固守的信念,谁都左右不了,天地鬼神都左右不了。”
在楼然草原的那几天,我几乎忘却了自己是谁。
只沉浸在和延那的相处中。
我们赛马,驰骋在辽阔的天地间。马蹄踏碎黄白相间的野花,溅起草屑与尘泥。待到日头西斜便寻一处澄澈的湖畔饮马。
马儿低头啜饮,粼粼一池晚霞,我们早已滚入草丛深处,压弯的草茎在身后蜿蜒,织就深痕。
我们狩猎,在山林里追捕野兔。延那极擅骑射,可她却放跑了一只野鹿,也拦着不让我拉弓射箭。
“鹿,是祥瑞的兽,”延那说,“我不伤鹿。”
她和我讲起她小时候听过的传说。
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匹灵兽,九色鹿,身上有九种美丽的颜色,把它的角磨碎、皮熬胶,服下就能治人间百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