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毛皮袍者连忙快步抢前道:“先生随我来,庭院有车迎候。”
片刻之后,一辆宽大的驷马垂帘篷车驶出了尚商坊。
马蹄沓沓车声辚辚,这辆罕见的大型篷车穿行石板大道的茫茫雪雾,街边灯火一片片流云掠过,平稳得觉察不出任何颠簸。顿弱不禁揶揄笑道:“一介商贾有如此车马,乌氏商社宁比王侯哉!”贾姚高声附和道:“如此驷马高车生平仅见,商旅富贵,布衣汗颜耳。”后座翻毛皮袍者一拱手笑道:“先生不知,当年祖上于国有功,此车乃秦王特赐。我家主东,不敢僭越也。”顿弱一阵笑声未落,大车已经稳稳停住了。
“先生请。”车辕驭手飞身下车,恭敬地将两人扶下。
“顿兄请!”贾姚慨然一拱。
“家老如何不见?”
“那还用问,必是通报主人迎客去了。”贾姚大笑。
“好!今夜胡庐一醉,走!”
道边一片松林,林中灯火隐隐,大雪飞扬中恍若仙境。驭手恭谨地引导着两人,踏上一条小径。前方丈余之遥,一盏硕大的风灯晃悠着照路。小径两边林木雪雾茫茫一片,甚也看不清楚。走得片刻,前方硕大风灯突然止步,朦胧之中可见一道黑柱矗立在飞扬的雪花之中,恍然一柱石俑。贾姚对顿弱低声道:“看!主人迎客了。”
“先生驾临,幸何如之!”黑柱遥遥一躬。
“足下名号,何其金贵也!”顿弱一阵揶揄的大笑。
依着初交礼仪,无论宾主都要自报名号见礼。面前主人遥相长躬,足见其心至诚。然顿弱素来桀骜不驯,又有名家之士的辨事癖好,一见主人只迎客而不报名号,立时嘲讽对方失礼。
“顿兄见谅……”贾姚正要说话,对面黑斗篷摆了摆手。
“咸阳嬴政,见过先生。”黑斗篷又是深深一躬。
“你?你说如何?”顿弱声音高得连自己也吃惊。
“酒肆不便,嬴政故托商旅之名相邀,先生见谅。”
“你?你是秦王嬴政!”
“顿兄,秦王还能有假?”旁边贾姚笑了。
“噫!你知秦王?你是何人?”
“客卿姚贾,不敢相瞒。”同来的瘦削布衣深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