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宁宫的朱漆大门终日紧闭。
自两年前钦天监那番“天象示警”的言论后,太后便被囚禁在方寸佛堂中。
佛堂内,青灯古佛映照着太后日渐消瘦的面容。
唯有两位跟随数十年的老嬷嬷得以近身伺候。
殿外,禁军如铁桶般把守,切断了太后对后宫的掌控。
最初,太后还会故意打湿衣衫感染风寒,或是绝食数日,让皇帝现身。
若连生母病重都不闻不问,这位以武力吞并南朝的皇帝,又凭什么让那些仍念着旧主的南朝百姓臣服?
“既然他不要这个母亲了”她咳嗽着勾起唇角,“那这江山,也不必太安稳。”
一旦皇帝背负“不孝”之名,那些蛰伏的南朝旧族、心怀不满的世家,便会如野火般蔓延。
到那时——
朝堂动荡,边关生乱,他还能像如今这般,只顾着寻找贵妃吗?
南朝素以孝治天下,新君吞并南朝疆土,自然需维系表面文章。
朝中老臣知道陛下批阅奏折时,唯有涉及贵妃的折子才会细细过目。
但赫连枭的亲信们自然不会在天下初定这个节骨眼,让百姓们知道皇帝因为一个妃子惶惶不可终日。
在坊间流传的话本里,茶楼酒肆的说书人口中,皇帝依然是那个夙兴夜寐的明君。
今日是太后的生辰。
慈宁宫外依旧重兵把守,宫门紧闭。
可赫连枭还是来了。
他踏入佛堂时,脚步沉稳。
佛前,太后一袭素青旧衣,跪坐在蒲团上。
“母后这两年潜心礼佛,倒是少了许多戾气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平静,听不出喜怒。
“皇帝今日怎得空来这晦气之地?”
太后拨动佛珠的手未停。
“母后说笑了,钦天监虽言天象有异,儿臣又岂敢当真疏于孝道?”
太后双目微阖,手中佛珠一粒一粒捻过。
孝道?
装模作样。
“皇帝找到贵妃了吗?”
赫连枭眸色一沉。
——她当然知道他没找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