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韦相公教我读《出师表》,说世上最苦莫过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\"
大和二年春,我借口修撰《元和实录》,把李训调进了翰林院。这小子生得眉清目秀,说话却带股子狠劲。有回他呈《削藩策》,说到\"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\"时,竟把砚台砸了个豁口。我笑他莽撞,心底却羡慕这份锐气。
郑注是另一路人物。这个靠给王守澄炼丹药起家的江湖郎中,在延英殿给我号脉时,手指头跟泥鳅似的滑。\"陛下这是心火郁结。\"他眯着三角眼笑,\"得用虎狼药。\"说着从袖中摸出个锦囊,里头是张誊抄的禁军名册——上头赫然列着杨承和三个养子的名字。
日子就在这般刀尖舔血中捱过。我学着在宦官眼皮底下耍把戏:赏给王守澄的西域美姬其实是宋申锡的远亲;让郑注在丹药里掺慢性毒;借着放宫人出家的由头,把眼线安插到各镇节度使府中。有回在麟德殿宴饮,我故意打翻酒盏泼湿杨承和的袍子,趁他更衣时摸走了腰间鱼符。
最险的是大和四年清查户部亏空。那日我正在延英殿与李训对账,忽听得外头靴声橐橐。王守澄带着二十个神策军破门而入,镶金甲胄撞得门框嗡嗡作响。
\"老奴听说陛下近日劳神。\"他皮笑肉不笑地扫过满案账册,\"特命尚食局炖了鹿血羹。\"银碗往案上重重一搁,汤汁溅在《长庆度支录》上,红得刺眼。
我舀了勺鹿血含在嘴里,腥气冲得太阳穴直跳。李训突然抓起银碗咕咚咕咚喝个精光,抹着嘴笑:\"中尉的美意,臣等怎敢独享?\"王守澄盯着他喉结上下滚动,鼻翼翕动两下,甩袖走了。
那夜李训在太医署灌了三大碗催吐药。我蹲在榻前给他擦汗,他惨白着脸还开玩笑:\"臣这算不算咳咳替陛下挡过一劫?\"
大和五年深秋,终于等到转机。郑注从淮南传来密报,说拿到了王守澄私通成德节度使的铁证。我站在太液池边喂鱼,手抖得饵食撒了满池。锦鲤翻腾争食的水花里,忽然浮现哥哥被白绫勒紧的脸。
动手那日飘着细雪。我以赐宴为名召王守澄入宫,让宋申锡带着金吾卫埋伏在银台门。老宦官进门时还裹着玄狐大氅,笑说今年新酿的屠苏酒不错。直到看见杨承和被捆成粽子扔在殿角,那张橘皮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