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雨季的临江县像块泡发的腐木,连空气都透着股霉味。
姜雨薇撑着素面油纸伞站在 念初茶庄 门前,伞骨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竹柄滑落在旗袍开衩处,凉意渗进皮肤,让她想起昨夜赵宇给嘉言换长命锁时,指尖擦过她锁骨的触感 —— 同样的冰凉,同样的令人作呕。
雕花木门上挂着的 盘点库存 木牌边缘卷着毛边,落款日期被雨水洇成淡褐色,像块陈旧的疤。
她伸手触碰门环,铜制兽首的瞳孔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,耳坠上的珍珠随着呼吸轻晃,那是赵宇上周刚送的礼物,此刻却像两枚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。
风铃骤响,茶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。许念初坐在背光处的紫檀茶台前,手中的茶针正一下下敲着茶盘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墨绿色香云纱旗袍裹着她纤细的腰肢,领口的蛇形胸针吐着翡翠信子,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冷光,像极了她们第一次在拍卖会上见到的、那条被关在玻璃箱里的竹叶青。
坐。
许念初抬眼,指尖叩了叩面前的茶盏。青瓷杯里浮着几片嫩绿的茶叶,正是明前龙井的新芽,可姜雨薇却闻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。
她在对面坐下,目光扫过茶台上的普洱茶饼 —— 饼面上的棉纸印着 念初茶庄特制 的字样,边缘却有一道极细的缝隙,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割开过。
尝尝今年的新茶。
许念初嘴角扬起一抹笑,银质茶针在她指间转出半道弧光。
姜雨薇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,露出一道淡淡的戒痕。茶针精准地刺入茶饼缝隙,轻轻一挑,压得紧实的茶饼裂开一道口子,露出里面夹着的薄如蝉翼的纸片。
关灯。 许念初突然说。
姜雨薇一愣,指尖刚触到台灯开关,整间茶室便陷入黑暗。
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的缝隙洒落,在茶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许念初摸出一个微型紫外线笔,紫光扫过纸片的瞬间,密密麻麻的字迹如鲜血般在黑暗中显形。
《永固门窗政府采购补充协议》几个大字刺得姜雨薇眼眶生疼。
她凑近了些,看见签字页上 李丽萍 三个字的最后一笔拖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