稀里糊涂跟了那么个班主,要从这好好的戏班子里出去?
“你家里有困难,便该同我说,怎么就跟了那姓王的?你也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班主的年纪大了,戏班里有很多人都觉得将来这戏班就要传给跪在院中这人。
跪着的人并没有起身,抬起眼看着眼前的长辈。后者算得上授业恩师,也给了自己糊口的机会:“班主,我知道班主的心意,可班主解得了一时,解不了一世。”
“跟着他,我能到村子之外去演,不只是在村里。”
一字一句仿佛细细密密的针刺到了班主心里,两人相对无言,身边一个戏班子的人有想开口劝的,也就自然有想骂这跪着的人忘恩负义的。
“你是一定要去?”
“一定要去。”
“那你便去吧。”
“班主……好。”
班主遣散了围观的人,跪着的人也站起身来,肃穆与压抑随着两个人的离开漫漫弥散,经久未曾消逝。
戏台上的对联原本是涂了黑漆描了金,风吹雨打的久了,片片斑驳落下来,与地面上堆积着的轻尘相遇,浅浅溅起一片环状的尘烟。
凝望着两个人分道扬镳的背影,程衡也被这等落寞所感染,班主转过身的那一刻,像是秋叶凋零,原本的心气也不在了。
“先生,其实我知道他不是为了钱。”
身旁人的一席话唤回了程衡的注意。他当然看得出那人心中有难言之隐,却不知这戏班中人尽皆知的事,怎就还能要当局者迷?
“他是为了他兄长,他兄长前些日子北上,他原本也要去。”
“可他若是去了,恐怕便回不来。”
“所以他不想要班主总惦记着他……干脆自己当那个欺师灭祖的。”
“北上?”
“先生不知道北边打起来了么?”
“我知道。”
清风入怀本该多畅快,青山入目原是同登高。只是一个先生,一个学生;一个编导,一个徽胡,坐在这里良久无言。
“先生,其实我也想去北上,据说有很多戏班发展的很好,有人捧着他们,一掷千金!”
“你是为了钱?”程衡不觉得,但程衡还是想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