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盛树正趴在木栈道上调整镜头,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:“第三棵水杉,距水面三尺七寸。”煜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一只白鹭单足立在巢边,细喙正轻轻拨弄幼鸟未丰的羽毛,巢下的绿萝藤蔓间,三两朵野菊探出头来,露珠在花瓣上颤巍巍将坠。
“昨夜我守到子时,母鹭衔了十二次鱼回来。”吴秀岚抱着相机走近,镜片上还凝着水汽,“你看它护着幼鸟的样子,像不像去年咱们在敬老院教老人们写诗时,陈阿婆护着孙辈的眼神?”
煜明心中一动,摸出钢笔在笔记本扉页疾书。笔尖划过纸面时,远处传来水鸟振翅声,惊起一片芦花:
树启佳拍韵致彰,鹭栖巢里爱悠长。
素衣翩跹风姿秀,细喙轻探护幼忙。
绿叶盈怀添静美,柔枝作舍护安康。
自然妙景情无限,母爱光辉映日光。
“‘细喙轻探’四字最妙。”武桂昌不知何时凑过来,手里握着个油纸包,“尝尝新烤的列巴,配野菊蜜极好。去年在镜泊湖拍丹顶鹤时,你教我‘以心观物’,今日才算真懂了——这白鹭喙间的不是鱼虫,分明是诗心啊!”
四人席地而坐,看晨雾在鹭羽间流转成纱。盛树忽然从背包里翻出个牛皮本,里面夹着泛黄的诗稿:“你们瞧,这是我祖父年轻时在鹤岗写的《咏禽》,‘雪衣护子清潭上,不许西风近半分’,竟与昱明兄今日之句暗合。”
煜明接过本子,指尖抚过褪色的钢笔字,忽然想起父亲说过,盛家祖父曾是鹤岗最早的摄影记者。阳光穿过芦苇的缝隙,在诗稿上织出斑驳光影,恰似几代人对自然的钟情,都化作了笔尖的墨痕。
三、秋山锦章中的少年意气
霜降那日,影友们相约登金顶山。吴秀岚背着三脚架走得气喘,忽然指着远处层林笑喊:“快看!上帝打翻了调色盘!”只见漫山红叶间,偶然跳出几株金黄的柞树,如泼墨画里的几点赭石,又似谁将晚霞揉碎了撒在峰峦。
“去年此时,咱们在山顶拍云海,你即兴赋的‘千重碧浪接天流’,我至今记得。”何莉忽然开口,运动鞋踩碎了一片枫叶,“今日该换个调子了吧?”
煜明望着山涧中蜿蜒的溪流,忽然想起少年时与友人偷摘山里红的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