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,是驩兜的幼子,三日前曾在学室偷学秦隶,袖口还沾着锻铁的火星。“去告诉他,”李岩抽出青铜笔,在竹简上补刻“匠作考核表”,“贵族的荣耀不在血统,在能让多少人吃饱穿暖。”
瓯雒王的剑鞘发出轻响,他忽然发现,李岩递来的编户竹简里,竟夹着张《百越工匠名录》,上面记载着每个部落的特长:苍梧的锡器、桂林的藤编、南海的珍珠养殖,每个条目后都注着“可换秦地铁器x件”。“陛下是要将我们的部落变成……”他忽然找不到合适的百越词汇。
“变成齿轮上的榫卯。”李岩指向衙门外的互市坊,那里秦人工匠正在教越人打造“秦越合纹犁”,青铜犁铧上的秦地云纹与百越蛙纹在阳光下交相辉映,“峒长掌管部落事务,秦吏负责赋税漕运,工爵连接彼此——就像你们用藤条编网,我们用铁器加固,网住的是共同的渔获。”
暮色漫进郡衙时,驩兜的使者到了。来者不是卫士,而是个抱着锻铁模具的老匠人,模具上刻着改良后的百越锻炉图纸,边角处画着极小的秦地淬火纹。“我父说,工爵印比贵族冠冕更烫手。”少年低头呈上模具,腰间挂着新领的“冶铁工爵”腰牌,“他想知道,百越的锻炉刻上秦地纹样,是否算丢了祖宗?”
李岩却拉着少年的手,按在廊柱的“融民鼎”上,鼎身的秦越工匠正共同锻造齿轮,秦地的锤子与百越的钳子在火焰中交错:“你看,铜锡合铸才最坚硬,秦越合籍才最长久。”他忽然取出块空白竹简,“明日起,你可以在学室开‘百越锻冶课’,用秦隶记录你们的淬火秘术——让天下人知道,越人锻铁,不输中原。”
深夜,李岩独自站在“编户图”前,指尖划过百越各部落的分布点,每个点都用青铜钉标记,钉头刻着对应的工爵等级。他知道,驩兜的“诈死”不过是试探,就像瓯雒王的剑鞘碰撞,都是旧制度在新齿轮前的震颤。但当他看见白日里,越人阿虎拿着编户竹简去换秦地耕牛,竹简上“二等工爵”的印戳比任何图腾都耀眼,便知道,真正的融合已在百姓的门楣上生根。
“陛下,苍梧郡第一份双籍户册呈阅。”秦吏捧着漆盒跪下,盒中竹简散发着新漆的香气。李岩翻开,首页是瓯雒王的户籍,祖籍栏写着“百越苍梧部”,现籍栏刻着“南海郡苍梧峒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