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窗外传来争执声。三个中原学子围着百越随从,扯下对方颈间的护身符:“巫蛊之物也敢带入太学!”那是块刻着百越水鬼的木牌,却见李岩疾步上前,将木牌按在浑天仪的“水位星”位置:“此鬼司掌溪流,对应中原水神共工——你们读《山海经》,怎不知‘共工之臣曰相柳’,其形正似百越水鬼?”
学子们面面相觑,蒙戈却看见他们袖中露出的《秦越神谱》手抄本,页脚密密麻麻写着“雷神对应考证”。他忽然想起族中老祭师的诅咒:“秦人会偷走神灵的名字”,此刻却发现,秦人不是偷窃,是将散落的星子重新缀成银河。
“明日开始,你主讲‘南境星象’。”李岩递过刻着双纹的教鞭,鞭身缠着百越的祈福藤条,“太学弟子会随你去南海观星,用你们的‘珊瑚占星法’校准浑天仪——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驩兜部的巫师正在山下观望,他们等你的工爵印亮如星辰。”
深夜,蒙戈独自留在浑天仪殿,骨铃与仪器的铜链发出细碎共鸣。他翻开《秦越神谱》末章,看见自己的名字已被录入“司天工爵列传”,旁边配着幅插画:秦地博士与百越巫祝共执星图,脚下踩着齿轮与蛇纹交织的星轨。批注尤为醒目:“神佛无国界,文明有共通——就像这浑天仪,无论从哪面看,星辰都在同一个天空下。”
“先生可是想家了?”娅青的声音从殿角传来,她抱着新织的星纹锦缎,上面绣着百越的“七蛙护星”与中原的“北斗七星”,“陛下让我给您送这个,说南海的星子,也该在咸阳的夜空发光。”
蒙戈摸着锦缎上的齿轮纹路,忽然想起离开苍梧时,老祭师将祖传的蛇骨算筹塞给他:“若秦人毁了我们的神,便用这算筹刺向他们的星官。”此刻算筹还在袖中,却比鸿毛更轻——他终于明白,李岩要的不是消灭百越信仰,而是让雷神的鼓点与中原的编钟,在同一个文明的音阶上共振。
三日后,方术科迎来首次“神系辩论会”。蒙戈头戴羽冠,手持浑天仪模型,面对百位学子的诘问,忽然指向殿外的青铜日晷:“你们说‘天圆地方’,我们说‘天如穹庐’,”他转动模型,让百越的“雷王居所”与中原的“紫微垣”重叠,“但无论怎么说,太阳东升西落,星辰周而复始,这便是诸神共有的天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