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没有停留,脑子的思绪却乱做一团。
将人安置在寝殿榻上时,少年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袖,呓语般呢喃。
“别走”
这句话像根细针,直直扎进他千疮百孔的心脏。
回到独居的主阁,洛愁鬓倚着冰凉的门框,望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发呆。
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,月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,恍惚间竟像是离青殷练习符咒时洒下的金粉。
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洛愁鬓数着滴水声,看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。
他想起离青殷初入门时,连结个最简单的引火诀都要失败数十次,却总是红着眼眶说‘弟子再试一次’。
如今那个倔强的孩子,竟成了他修行路上最大的执念。
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戒指。
突然想起,离青殷的手上也有这个。
是一对的。
晨光如利剑般劈开厚重云层的刹那,洛愁鬓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,缓缓迈向寒潭。
白色衣摆扫过铺满晨露的青石板,惊起几只蜷缩在暗处的蟋蟀,窸窣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。
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那时的师尊身姿挺拔,就在此处亲手将《九霄清心诀》的奥秘倾囊相授。
彼时的寒潭澄澈如镜,倒映着师徒二人意气风发的面容,师尊眼中的期许与少年的壮志豪情,都定格在那片波光粼粼之中。
而今,潭边彼岸疯长,枯黄的叶片在晨风中摇曳,凝结其上的水珠悄然坠落在他肩头,寒意顺着肌肤渗入骨髓。
洛愁鬓望着水面,冰凉的池水漫过脚踝,刺骨的冷意顺着经脉一路蔓延,仿佛要冻结他沸腾的思绪。
水波轻漾间,他看见水中那张熟悉的面容,三百年的岁月似乎未曾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,却又在眼角刻下细微的纹路,随着波光忽隐忽现,像是时光无声的嘲讽。
恍惚间,向寒鸯飞升那日的情景又浮现在洛愁鬓眼前。
同样清冷的晨光里,老人家的身影却已渐渐透明,即将融入天地之间。
临别之际,她说万事靠自己。
但第一次回来,向寒鸯将离青殷与鱼沫施的郑重交给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