挲着紫竹箫上的云纹,指腹传来的触感却唤不起半点心绪。
离青殷的身影如附骨之疽盘踞在脑海,那个黑夜抱着玉佩瑟瑟发抖的孩童,那个为求一句认可在剑场力竭吐血的少年,都化作无形的藤蔓,将他的道心缠得生疼。
他记得分明,离青殷抄写《符咒精要》时,总爱在空白处画些歪歪扭扭的小狐狸。
“这就是冷着脸训人时的样子!”
少年举着书卷皱着眉,眼底盛满纯粹的烦躁。
潭水漫过膝盖,刺骨寒意顺着经脉游走。
洛愁鬓忽然想起向寒鸯飞升前那句。
“莫要被规矩困住了心”。
此刻这句话却像荒诞的讽刺。
戒律堂的铜钟在记忆里轰然作响,石碑上‘师徒相恋,天理不容’的训诫字字灼目。
十五岁的誓言犹在耳畔,那时的他跪在祖师像前,掌心贴着冰凉的青砖,发誓要护佑宗门千秋万代。
而如今,这个曾被他视作璞玉悉心雕琢的弟子,竟成了他修行路上最大的桎梏。
“不过是孺慕之情。”
洛愁鬓对着虚空喃喃,声音被山风撕成碎片。
他强迫自己回忆教导其他弟子时的坦然,却发现唯独面对离青殷时,连一句寻常的训诫都带着莫名的踌躇。
那孩子望向他的眼神太过滚烫,如同盛夏的烈日,灼得他不得不避之不及。
可越是躲避,少年就越像执着的飞蛾,用笨拙的方式将满心依恋扑簌簌抖落在他周身。
箫身突然在掌心发烫,洛愁鬓惊觉自己竟将法器攥出了汗。潭水漫过腰际,倒映的身影扭曲变形,恍若他此刻千疮百孔的道心。
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,却也绝不能任由这份错位的情感继续蔓延。
离青殷是他肩上的责任,是师尊托付的未来,而绝非他猛地甩头,试图将那些危险的念头甩出脑海,却只惊起寒潭一群游鱼,涟漪层层荡开,将他最后的清明也搅得支离破碎。
“洛小茶还未回来”
洛愁鬓望着潭边在晨风中起伏的彼岸,枯黄的叶子扫过水面,荡开细碎的涟漪。
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反复摩挲箫身的指尖竟带着几分颤抖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