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到了六月。
这么拖来延去的,到了伏天,天气酷热,李步蟾干脆又在沙湾住了两月,等过了中秋,才拜别了刘诗正一家,搬到了县城。
县城东门不远处,就开有房牙行,李步蟾信步走了进去,看了看四周的布局,在墙上贴着一些赁帖,赁帖上头还挂有一张牙帖,说明这是一家官牙。
“笃笃笃!”
李步蟾敲了敲柜台,桌后打盹的房牙抬起花白的脑袋,有些迷糊地往四下里张望,只有一个童子站在店里。
被人扰了清梦,他倒是没有动怒,只是抛下一句,“孺子,我这里是牙行,不是糕点铺!”
见他又准备去跟周公约会,李步蟾又敲了敲柜台,一本正经地道,“牙行不卖糕点,不是好酒馆!”
“呦呵,有点意思!”
房牙揉揉嘴角,似笑非笑,“这位小郎,你是想租,想典,还是想买?”
大明的房屋交易,不但有租有买,还有典,若是房主遇事需要银钱周转,他们不想卖房,但租房又不够,便将房屋交割出去,签个十年二十年的长约,到期之后,房主又可将房屋收回。
这就跟典当差不多,产权在手,将使用权押出去,所以叫“典房”。
“劳你看看,有无典让十年的院子?”
李步蟾琢磨了一下,选择了典房。
十年之后,自己大概率已经不在这个小县城了,这年月没有炒房团,自己的资金有限,要用在刀刃上。
“你要典座院子?”
房牙这下来了精神,小县城流动人口本来就少,他们这行本就不易,却还有私牙过来分一杯羹。
按理说,牙行必须持有官府发给的牙帖,大明律说了,“俗之经纪,皆官为给帖,凡鱼盐豆谷,觅车雇船骡马之类,非经纪关说则不得行”。
但规则这东西,定出来就是给人破坏的,无帖私牙能干,就有能干的道理。
房牙起身给李步蟾沏了杯茶,殷勤地问道,“鄙人吴涛,小郎怎么称呼?”
见他前倨后恭,李步蟾倒也不以为意,跟他道过姓名,吴牙房的殷勤之色更是浓厚了三分,“原来是李小郎,你来关照老汉的生意,老汉一定给你挑套好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