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稀粥和几块干粮。
陈庆之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,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接过食物,却食不知味。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几日的战况——降卒们畏缩不前,城墙上箭如雨下,每一次冲锋都像把活人送入绞肉机。
\"报!\"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,\"将军,伊水水位又下降了!\"
陈庆之手中的木碗差点跌落。他猛地站起身:\"带我去看!\"
一行人骑马来到伊水岸边。果然,原本湍急的河水如今只剩浅浅一脉,河床大片裸露,几只水鸟在上面悠闲地踱步。
\"怎会如此\"陈庆之喃喃自语,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。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命令白袍军每人携带一把铲子,为的就是今日能够掘开河堤,水淹金墉城。可现在
\"将军,秋末枯水,伊水向来如此。\"随行的本地向导低声道,\"若要等水位上涨,恐怕要等到来年春天。\"
陈庆之闭上眼睛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水攻计划化为泡影,看到梁帝萧衍期待的目光变成失望,看到那些跟随他北伐的将士们埋骨他乡
回到大帐,陈庆之发现马佛念已在等候。
\"将军,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。\"马佛念神色凝重。
\"说吧。\"陈庆之解下佩剑,放在案几上。
\"我军粮草仅够半月之用,如今强攻不下,水攻又又恐难成。不如暂且退兵,或者另觅它途?”
陈庆之沉默良久,帐内只有火盆中木炭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
\"佛念,你觉得贺拔胜会让我们安然退兵吗?\"他最终开口,声音低沉,\"我军一退,他必率精锐追击。到那时,前有堵截,后有追兵,我军恐怕\"
马佛念脸色一变:\"是属下考虑不周。\"
\"不,你说得对,我们确实处境艰难。\"陈庆之苦笑一声,\"但正因如此,才更不能退。传令下去,明日暂停攻城,全军休整。我要再想想办法。\"
夜深人静,陈庆之独自走出大帐。秋夜的寒气扑面而来,他不禁打了个哆嗦。抬头望去,一轮明月高悬天际,清冷的月光洒在营帐上,为一切蒙上一层银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