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活着如果永远像这样出力卖汗,拼了老命去与土疙瘩叫劲,真的不如死了好。”温喜柱已经千百次地这样想过。眼见70年代又快过去一半,年已28岁的他还是一个今天搬土疙瘩、明天还搬土疙瘩的农民。那时还有好多好多怡神悦耳的代名词:回乡知识青年;大有作为的革命闯将;有知识有文化的红五类;革命事业接班人,这些好名词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温喜柱,激励他拼着命来干了这么多年,到如今他还没弄懂自己的作为是什么,他这个五类红在哪里,他该接的是什么班。此时此刻,他突然有茅塞顿开的感悟,原来,那些好听的词语其实是诓人的词语、哄人的词语、磨人的词语。
此时,桃花寨所在的地域正逢百年少遇的绝谷大旱。老天爷已经20多天未下场像样的雨了,上游水库说干就要干了,堰塘早已见底,连同村前的大沙河也断了流。正在怀苞孕穗的稻苗早已断水,顶多再过十天半月就有可能田涸苗死,据气象专家在电台上分析说“本月无雨”。“天不顺,人要命”想到又将有一场与天斗与地斗的“革命加拼命”,温喜柱真有点胆寒心颤。温喜柱关掉收音机,忧疑着自己的处境,望天长叹道:“这人灭人之时,天咋也在灭人啊!”叹罢又见未婚妻毛玲来了,温喜柱这才将天和人的怨气放在一边。
毛玲挺着大肚子,来找温喜柱是催他快点结婚的。她眼含泪水,无可奈何中,把大姑娘的羞怯和尊严抛都在了一边,说:“我是实在有难处啊!要不然一个大姑娘家,咋肯破了脸面来求男人结婚?”毛玲的下唇在牙间咬了许久,也没等出他一个字,她吐出嘴唇的同时,把话也说到了尽头:“实在不能再等了,如果再推两月,那你就得带着摇篮去连人带孩一起娶。”
温喜柱原本打算不混个人模狗样绝不结婚。说实心话,娶毛玲这样一个要才无才,要貌无貌,要地位无地位的女人他一百个不甘心。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称心,可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,不结婚真的不行了。温喜柱有气无力地叹道:“好吧!”虽然只两个字,总算是有个肯定的回答应,毛玲悬着的心这才在七上八下里悄悄放下。见她脸上多少有了点喜色,温喜柱起身拴门,再掀开她那鼓一样的肚皮。说真的,他这个年龄的男人,没有女人的确是难以忍受的折磨。俩人在床上商定,婚期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