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康元年,四月。
河北磁州。
城头之上,春风已带暖意,吹拂在守城将士的脸颊上,却驱不散他们眉宇间的凝重。宗泽身披一件浆洗得发白的旧战袍,手按着温热的垛墙,目光沉静如水,凝视着城外官道。数日前,大名府杜充遣人送来那封所谓的“招抚信”,言辞倨傲,被他当场撕碎,将来使一顿痛斥,赶了出去。随后,杜充便领着那两三千号称“靖康招抚军”的人马,在磁州城外数里安营扎寨,每日里不过派些游骑前来骚扰,隔着护城河虚张声势,倒也没敢真个发起攻城。
“宗帅,这几日杜充那厮倒是消停了不少,连城下的叫骂都少了。”一名亲兵都头走到宗泽身旁,低声道。
宗泽微微颔首,目光依旧投向远方:“跳梁小丑,黔驴技穷罢了。他若真有本事,何至于只敢在城外犬吠?传令下去,各部严守岗位,不可因敌疲而自怠。城中粮草尚可支应月余,弓矢也还充足,老夫倒要看看,这杜充和他背后那位‘靖康陛下’,还能耍出什么花样!”
亲兵都头领命正欲离去,忽见一名斥候自城下飞马而来,直奔城楼。
“报——!宗帅!”那斥候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,声音急促,“小的们盯紧了城外杜充的营寨,发现他们……他们从昨夜后半夜起,便开始悄悄拔营!今日天刚蒙蒙亮,已然人去营空,但并非南撤,而是……转向西北方向去了!”
“哦?”宗泽花白的眉毛猛地一挑,眼中精光一闪,“转向西北?那是……真定府的方向?”他心中一动,莫非赵构那厮,真要如传闻所言,去真定府会盟?
“去向何处,可曾探明?”宗泽沉声问道。
“回宗帅,看其行军方向,正是朝着真定府路线上最近的州县而去!而且,据逃回来的探子说,魏州的汪伯彦所部,似乎也已拔营,正向同一方向靠拢!”
“真定府……汪伯彦……”宗泽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名字,眼神骤然一冷。他猛地一挥手,声音果决:“传令!再派精干斥候,务必给老夫查清楚,杜充和汪伯彦这帮国贼,究竟是不是要去真定府搅风搅雨!”
……
与此同时,在磁州以北,漳河与滏水交汇处的一片茂密山林之中。
马扩正带着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