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寒宫的夜霜比往日更沉,凝在窗棂的冰花蜿蜒成蝶翼形状,却在望舒踏回殿内的刹那,尽数碎裂成星点寒光。青梧捧着暖炉追上来,炉中炭火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她指尖的凉——方才在望舒转身时,她分明看见那截素白玉簪上凝着霜,像极了百年前望舒初入天宫时,发间落的第一片雪。
\"娘娘,瑶池的灯还亮着。\"青梧低声道,目光掠过望舒肩头。夜风将几片残瓣卷进殿内,原是瑶池边的桃花,此刻却冻得如琉璃片,在青砖上撞出细碎声响。望舒没有回头,只望着窗纸上自己的影子——那影子单薄得像片被霜打透的叶,连广袖拂过的弧度都带着冰裂般的脆意。
铜镜里的琼浆仍结着冰,棱角分明的冰晶中浮着半枚蟠桃。望舒伸出指尖,轻轻触碰冰面,刹那间整只玉盏都覆上了蛛网似的白纹。\"陛下说月桂香太淡\"她忽然轻笑,指腹摩挲着颈间那道淡粉色伤痕,\"可他当年在桂树下说的是,这香气能凝住月光。\"
青梧猛地抬头,见望舒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,那双眼眸深处翻涌着极冷的光,像极了广寒宫千年不化的玄冰。殿外突然传来枯枝折断的声响,两人同时望去,只见檐角垂下的冰棱不知何时已长得如剑,正滴着水珠——那不是霜融,而是冰棱中心沁出的血色,顺着棱线蜿蜒而下,在青石阶上绽开红梅似的印记。
\"是栖梧宫的方向。\"望舒忽然开口,指尖划过冰盏边缘。那道血色冰棱应声而裂,碎冰溅在青砖上,竟化作点点荧光,如同她百年前为林泽君舞剑时,剑穗上抖落的星子。青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只见瑶池方向的灯火突然明灭不定,一缕极淡的曼珠沙华香气穿透寒雾飘来,甜腻中混着血腥气,像极了沫欹指尖鎏金护甲的味道。
\"她在炼化定情玉牌。\"望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广袖一挥,冰盏中的蟠桃突然炸裂,果肉化作无数冰晶蝴蝶,绕着她的发间素簪飞舞。青梧这才看清,那支玉簪不知何时已沁出裂纹,恰似望舒眼底强压的破碎——三年前林泽君亲手为她簪上这支月桂银簪时,曾笑着说要刻满她的名字,如今却被她换成素白的玉,连一丝花纹都不肯留。
殿外的寒雾突然翻涌起来,带着魔界特有的硫磺味。望舒抬眸,见沫欹的绯色身影立在广寒宫的月洞门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