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的声响,顾尘顺着声音望去——一座倒悬的塔楼正插在“天空”里,黑色锁链从塔楼顶端垂落,缠着个熟悉的身影。
是吴悦。
她的警服被扯得破破烂烂,手腕和脚踝都锁着锈迹斑斑的铁链,每动一下就会擦出火星。
顾尘冲过去时,脚边突然冒出半透明的虚影:穿旗袍的女人、戴瓜皮帽的男人、浑身是血的孩童——他们都在用空洞的眼睛盯着他,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咽。
“别过来。”吴悦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这些是被困在这里的魂他们会吸走活人的生气”
顾尘的后颈窜起凉意,他想起石碑上读到的“归墟审判”——这镜中世界不是牢笼,而是审判台,用记忆和执念称量人心。
他屏息贴着墙根走,虚影的手擦过他后背时,像是浸在冰水里的枯枝。
终于来到塔楼脚下。
顾尘仰头,锁链末端拴着块刻满咒文的石碑,最上面四个古字被血锈覆盖,他用匕首刮开,“归墟审判”四个大字刺得他眼睛发酸。
“审判什么?”他喃喃自语,指尖划过石碑上的符号——那是吴悦在“714碎尸案”里画过的犯罪心理侧写图,是她在暴雨夜蹲守凶手时写满笔记的案件线索,是她在他发烧时煮的那碗姜茶下压着的便签纸:“顾尘,别总熬夜”。
“这不是惩罚。”顾尘突然笑了,笑得眼角发红,“是审判我们有没有资格离开。”
吴悦猛地抬头,锁链在她腕间勒出深痕:“顾尘,你疯了?”
“你害怕的不是死亡。”顾尘一步步走上台阶,每说一个字,石碑上的咒文就暗淡一分,“是失去自我。十二岁那年你目睹父亲被歹徒捅死,你蹲在巷子里攥着他的警徽,发誓要当警察;去年处理‘催眠杀人案’时,你宁肯被凶手催眠三天,也不肯让他篡改你的记忆;上个月我开玩笑说‘小吴要是不当警察会怎样’,你盯着警徽看了半小时,说‘那我就不是吴悦了’。”
锁链“咔”地断开。
吴悦跌进他怀里时,顾尘闻到她发间熟悉的皂角香。
他刚要松口气,却发现两人脚下的地面正在透明化——吴悦的警徽、他的袖扣、甚至他们交握的手,都像被橡皮擦抹过似的,逐渐变得半透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