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神渊入口的黑暗,并非寻常夜色,而是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粘稠死寂。甫一踏入,萧遥便感觉脚下一虚,仿佛踩在绵软腐烂的尸堆上,一股混杂着古老血腥与绝望尘埃的阴冷腥气直冲天灵盖。
“小心!”他低喝,一把拉住脚步有些踉跄的凌清雪。
白灵儿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,碧绿的妖瞳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,浑身雪白绒毛微微炸开,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警兆让她几乎要显出原形。战红缨握紧手中战戟,指节发白,那杆伴随她征战无数、渴饮强敌之血的凶兵,此刻竟微微嗡鸣,传递出一丝难以言喻的……惊惧。
身后的喧嚣厮杀声、圣光魔气的碰撞爆鸣,在穿过那层粘稠黑暗的瞬间,便被彻底隔绝。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生者的喧嚣与这片亡者的绝域彻底分开。绝对的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,压在每个人的心头,令人窒息。更诡异的是重力,它并非均匀分布,而是忽轻忽重,时而如背负山岳,时而又轻飘得让人怀疑自己会失重飘走。稀薄的灵气狂暴混乱,吸入肺腑非但不能滋养,反而像吞下无数细小的刀片,割裂经脉,带来阵阵灼痛。
“这鬼地方……”萧遥啐了一口,感觉舌尖都弥漫着腐朽的金属味。他皮肤上残留的焦痕传来阵阵刺痛,天空虽被渊口阻隔,但冥冥中那股被“标记”的感觉并未消失,反而在这片死寂中变得更加清晰,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悬在头顶,随时可能引来毁灭之雷。
“跟紧我。”萧遥的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。他眼中淡金光芒流转,破妄之瞳全力催动,勉强在绝对的黑暗中勾勒出前方的轮廓。
一条“路”,出现在众人脚下。
那并非岩石或泥土铺就,而是由无法想象的巨大骸骨彼此堆叠、挤压,强行在无尽的混乱与黑暗中,开辟出的一条通往深渊更黑暗处的死亡通道。
森白的骨骼巨大得超乎想象,一根断裂的肋骨便如横卧的山梁,一根斜插的腿骨便似倒塌的擎天巨柱。有些骸骨闪烁着黯淡的金属光泽,有些则晶莹如琉璃,但更多的则是被岁月侵蚀得斑驳灰暗,布满裂痕。无数形态各异、早已无法辨认种族的破碎骨骼,以一种扭曲、痛苦、挣扎的姿态,凝固在这条古道上,共同散发出一种源于生命本质、沉淀了亿万载岁月的磅礴威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