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!
赵构的内心,正被一股巨大的、冰冷的恐惧死死攫住!皇位?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至尊之位,此刻在他眼中,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,更像是一道催命符!
只因为他怕极了金人!
汴京城破的惨状,宗室被俘的屈辱,金兵铁蹄的轰鸣……这些画面日夜折磨着他。他之所以逃到相州,拼命招兵买马,潜意识里并非是为了光复河山,而是为了自保!
是为了在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!他只想躲在“康王”、“兵马大元帅”的身份后面,尽可能远离那吞噬了父兄、吞噬了整个汴京的恐怖漩涡。
登基为帝?那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他将成为金人下一个、也是最重要的目标!意味着他将站在风口浪尖,承受金国倾国之力的怒火!
秦凡原本就料到赵构会有所顾虑,毕竟仓促即位名分未定。但他着实没想到,这位康王殿下竟怯懦至此!
皇位都已然送到眼前,名正言顺的“衣带诏”和“口谕”在手,更有他这“血战得脱”的将领带头拥立,群臣心思浮动……这简直是天赐良机!换做任何一个稍有野心的枭雄,此刻恐怕早已顺水推舟,黄袍加身了!
可赵构呢?他脸上没有任何激动,没有任何渴望权力的光芒,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,以及那深藏在眼底、几乎要溢出来的……惊惶!
秦凡低着头,用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赵构手指的颤抖和那瞬间苍白的脸色。他心中咯噔一下:坏了!这位爷不是装腔作势,他是真的怕!怕得要死!
“殿下!”秦凡心念电转,知道必须再添一把火,而且这把火必须烧在赵构最恐惧的点上,却又不能直接点破他的懦弱。他再次叩首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煽动性,“金贼凶顽,肆虐中原,屠戮我子民,凌辱我宗庙!此乃国仇家恨,不共戴天!然蛇无头不行,鸟无头不飞!天下抗金义士,翘首以盼者,唯殿下一人耳!若无殿下登高一呼,承继大统,统御四方,则人心涣散,各自为战,如何能聚沙成塔,挽狂澜于既倒?如何能驱除鞑虏,复我河山,雪此奇耻大辱?!”
秦凡这番话,将“登基”与“复仇”、“雪耻”、“凝聚力量自保”巧妙地捆绑在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