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难过,只因为……她其实早已明白。
只要,顾慕飞一天还站在这座灰色世界的顶点,她和他的未来就无解:
她可以拥抱他,亲口告诉他,她有多爱他——
她爱他炽热又柔软的内核,爱他私心居然想改变不公平的世界,爱他为此付出切实行动并背负后果,爱他因此……日夜自责。
她会陪伴他,每一天,每一夜——
但这,终究解不开她的内心惶恐不安。
饭后,两人把盘子躺进几乎全新的洗碗机,亮晶晶的水晶酒杯也悬在杯架上自然阴干。
苏梨坐在吧台边,开始重新描绘起被甲方彻底推翻、必须重做的图纸。远远的,她听到顾慕飞在卧房里拉起了小提琴。
《泰伊思冥想曲》的旋律,柔软而纠缠,像从他每一次滑动的琴弓下悠远起飞,又缱绻地,降落在苏梨的每一根心弦。
明明,这首曲子他演绎得格外出色,比他平日里经常驾驭的维瓦尔第和帕格尼尼都不同。
之前,顾慕飞从未公然演奏过这首曲子。
对他而言,这是母亲手把手施教,是他与家人朝夕相处、最柔软的曾经;可同样,也是一触见血的锋利记忆。
苏梨能听出顾慕飞此时心绪纠葛、不甘又不舍。
而电脑屏幕光莹,她开始描绘起这座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:
哪怕开发商限制,但窗在这边才更好采光,厨房在那边才更能通风,动线要这样安排才最省面积……
在最普通的工作里,苏梨用心编织最平凡的梦:
会是怎样一家,将来在其中生活?
他们会其乐融融,尽享天伦——
这时,悠扬的琴声却戛然而止。
苏梨从忙碌中抬起头,正看到顾慕飞急匆匆从楼上飞身掠下,大跨步走进客厅。
从下沉式客厅的沙发组上,他似乎捡起一沓厚厚的文件。
“怎么?”
苏梨好奇。
“没事。”
顾慕飞头也不抬。
“想起一点琐事。你忙你的。”
说着,手拿那份文件,快步地,他走到客厅最尽头角落的办公桌前,坐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