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萤沼泽的夜,是一锅熬煮了千万年的死亡浓汤。浓稠如墨的黑暗并非单纯的光线缺失,而是由无数细密的、散发着幽绿磷光的腐萤组成。它们无声无息地悬浮、飘荡,如同亿万微小的鬼眼,将这片被遗忘之地点缀成一片诡异迷离的星海。光线在这里被彻底分解、吞噬,神识探出,立刻陷入粘稠的陷阱——无处不在的湿冷瘴气混合着水草腐烂的甜腥、淤泥沉淀的土腥以及某种更深层次的、源自生命消亡的腐朽气息,沉重地压迫着感知,使之如同深陷泥沼,寸步难行。每一次呼吸,都像是吸入冰冷的、带着微小颗粒的毒雾,刺得肺叶生疼。
云黯,此刻便是这片死亡沼泽中一道更深的、近乎完美的阴影。他紧贴着巨大腐骨木虬结盘错、滑腻冰冷的根部,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如尺。脚尖轻点,落在覆盖着厚厚青苔的朽木断面上,或踩上半没入泥泞水洼的、不知名巨兽的森白肋骨。动作间没有一丝声响,连衣袂都不曾拂动空气,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腐骨朽木投下阴影的一部分。他将自身存在感压缩到了极致,毛孔闭合,心跳沉缓如冬眠之蛇,血液流动近乎停滞,连呼出的气息都在离开唇齿前便被自身阴冷的灵力冻结、消散,彻底融入这片死寂腐朽的环境。
然而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深入骨髓的寒意,却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冰蟒,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脊椎,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这寒意并非沼泽的阴湿,亦非瘴气的侵蚀。它更为纯粹,更为本质——是一种“空”。一种将“存在”本身彻底抹除后留下的、令人心悸的虚无感。仿佛他此刻并非隐匿,而是正被一个庞大无垠的、无形的空洞所凝视。没有杀意流露,没有气息波动,甚至连空气被搅动的微弱涟漪都欠奉。这种绝对的“无”,比任何狂暴的敌意都更令人毛骨悚然。云黯历经无数生死险境,在血与火的淬炼中磨砺出的野兽般直觉,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尖啸——危险!极致的、足以瞬间抹杀存在的致命危险!
识海深处,那枚沉寂的魂玉,第一次并非因外力冲击或精金冲突,而是如同被侵入了绝对禁域的太古凶灵,骤然发出低沉而暴怒的嗡鸣!嗡鸣声并非实体,却震得云黯神魂摇曳。丝丝缕缕冰寒彻骨、精纯凝练到极致的本源魂力,不受控制地溢出玉璧,在他体表形成一层肉眼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