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稍稍松弛。然而,眼前的景象却令我心口一窒。
城门洞开,迎接我们的并非凯旋的鼓乐,而是满目疮痍与劫后余生的死寂。街道两旁,挤满了携老扶幼、面黄肌瘦的百姓。他们衣衫褴褛,眼神空洞,麻木地看着我们这支同样疲惫不堪的军队入城。空气中弥漫着焚烧过后的焦糊味、草药味,还有挥之不去的、淡淡的血腥与绝望的气息。断壁残垣随处可见,无声诉说着曹真大军压境、汉中惊魂的惨烈。丞相呕心沥血经营多年的基业,在失去擎天巨柱后,竟显得如此脆弱。
“子龙将军!”一声带着哽咽的呼唤传来。我循声望去,只见费祎、蒋琬等重臣立于道旁,面容憔悴,眼中布满血丝,对着我深深一揖。那深躬里,是劫后余生的庆幸,更是千斤重担压肩的沉重与茫然。
我翻身下马,银枪拄地,步履沉稳地走到他们面前。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而悲戚的面孔,扫过这满目凄凉,最后落在那杆虽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“汉”字大旗上。
“将士安在?”我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薄雾。
“回将军,”费祎声音沙哑,“箕谷将士……皆安。赖将军神算,断栈阻敌,追兵未能伤我一人一骑!”
“辎重军资?”
“沿途未弃一车,未遗一械,尽数带回!”邓芝在旁肃然补充。
我缓缓颔首,胸中并无半分自矜。目光再次投向那些瑟缩在寒风中的百姓,投向这座伤痕累累的城池。箕谷疑兵,阻敌于外;焚道断后,保军于内。此乃职责本分,何功之有?真正的功勋,是丞相一生鞠躬尽瘁,是无数将士埋骨疆场,是眼前这残破山河上,依旧不屈飘扬的炎汉旗帜!此旗之下,便是吾辈安身立命、浴血守护之所在!
“速开仓廪,赈济百姓!”我沉声下令,声音斩钉截铁,“整顿城防,修缮壁垒!魏贼虽退,豺狼之心不死!汉中,不容再失!”
“诺!”众将凛然应命。
我转身,不再看那满目疮痍,目光投向东方。晨曦刺破云层,艰难地洒落在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上,为冰冷的城墙镀上一层微弱的暖金。手中银枪,在晨光中流淌着内敛而坚韧的寒芒。箕谷的烽烟已然散尽,五丈原的悲歌亦成绝响。然此身未朽,此枪未折!纵使前路风雨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