胯下这匹临时换上的青骢马,远不及我惯乘的坐骑神骏,此刻却似通晓我心意,四蹄翻飞如轮,踏得脚下干硬的黄土地闷雷般炸响!每一次蹄铁砸落,都激起大团浑浊的尘土,被疾驰带起的狂风卷上半空,如同一条翻滚咆哮的黄色孽龙,疯狂地吞噬着身后的景象,也遮蔽了头顶惨淡的天光。整个世界,只剩下蹄声、风声、尘土呛入肺腑的辛辣,以及身后那越来越近、越来越响、如同催命符般的恐怖蹄音!
咚!咚!咚!
那声音沉重、稳定、带着一种山岳倾轧般的无匹气势,每一次踏落,都精准地踩在我心口跳动的间隙,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发颤!不用回头,那抹刺目的枣红,那柄森寒的偃月刀,那对燃烧着必杀之火的凤眼,如同烙印般死死印在脑海!赤兔马!追风逐电的神驹!关云长!斩将夺旗的杀神!他们合为一体,便是索命的阎罗!
我死死伏低在滚烫的马鞍上,脊背弓起,几乎与马颈平齐。每一次剧烈的颠簸,都让腰肋间落地时的旧伤发出尖锐的刺痛。右手紧握的赤血刀,此刻刀尖向下,深深拖曳在身后翻腾的烟尘里!沉重的刀锋犁开干燥的黄土,留下一条深而扭曲的沟壑,发出低沉而持续的“沙——沙——”声,如同垂死巨兽的呜咽。这声音,混杂着身后那催命的蹄声,疯狂地撕扯着我的神经。刀柄传来的拖拽之力,仿佛在将我向后拉扯,拖向那柄越来越近的青龙刀!
汗水早已浸透内衫,又被滚烫的甲胄熨干,在皮肤上结成一层黏腻的盐霜。头盔下的白发被汗水黏在额角,汗水流进眼角,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。不能停!绝不能停!吊桥!那横跨护城河、连接着生与死的吊桥轮廓,终于在漫天黄尘的尽头,如同海市蜃楼般浮现出来!
还有三百步!
三百步,平日里校场策马转瞬即至的距离,此刻却漫长得如同地狱的甬道!身后的蹄声,已近在咫尺!那沉重的压迫感,如同冰冷的铁砧,紧紧贴住了我的后背!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道冰冷刺骨、凝聚着无匹杀意的目光,已经穿透了翻滚的尘土,死死锁定了我的后心!
就是此刻!
所有的伪装,所有的溃逃,所有的屈辱,都是为了这一刻!胸中那口被压抑到极致的浊气,如同被点燃的火药,猛地炸开!我紧扣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