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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液入喉,如同烧红的铁线,一路灼烧而下,直抵脏腑!那粗粝的刺激感,远比刑场那碗“毒酒”更猛烈、更霸道!但这一次,那灼烧感之后,竟奇异地升腾起一股滚烫的暖流!没有腥甜,没有屈辱,没有忠义撕裂的剧痛!有的,只是一种被烈火燎过、又被清泉冲刷般的……淋漓与痛快!
“咳…咳咳!”辛辣的酒气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,眼泪几乎都要迸出。但胸腹间那股淤积了多日的、沉甸甸的、令人窒息的块垒,竟仿佛被这口烈火般滚烫的浊酒,硬生生地烧穿、冲开了一个口子!
“哈哈哈!”关羽见状,非但没有不悦,反而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。那笑声浑厚有力,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。他也仰头,将自己碗中酒一饮而尽,喉结滚动,酒液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。他放下空碗,抹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渍,凤目灼灼生辉,看着我呛咳的样子,大笑道:“痛快!这才是我认识的黄汉升!酒要烈,人要直!何须那些娘们唧唧的玉液琼浆?此等乡野浊醪,方配得上你我这等厮杀汉的喉咙!”
他提起酒坛,再次将两只粗陶大碗注满。琥珀色的酒液晃荡着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原始而粗犷的光芒。
“这一碗,”关羽端起碗,脸上的笑意收敛,神情变得肃穆而庄重,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屋瓦,投向了更辽阔的远方,“敬这荆楚大地,敬这长沙城!愿此间干戈止息,黎民稍安!愿我手中刀,兄掌中箭,他日所指,皆为乱臣贼子,不复……同室操戈!”最后四个字,他说得极重,如同金铁交鸣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与沉痛。
同室操戈!
这四个字,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最后残存的迷雾。韩玄?刘表?刘皇叔?谁是正统?在这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漩涡里,执着于旧主昏聩的愚忠,难道就不是另一种“操戈”?难道就能阻止脚下的土地被战火反复蹂躏?难道就能让街边那些惊恐的稚童、绝望的老者,免于下一次的颠沛流离?
胸中那股被烈酒点燃的热流,奔涌得更加汹涌澎湃。我端起碗,没有言语,只是迎着关羽那沉凝如渊、却又坦荡如日月的目光,重重地、将碗沿与他手中的碗沿一碰!
“当!”
一声清脆的撞击声,在寂静的屋内响起,如同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