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缝隙,他眉头蹙起,眼中掠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,随即化为冰冷的鄙夷。他轻轻拂了拂衣袖,仿佛要掸去什么不洁之物。
“王将军,”他语调拖长,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,“尔乃行伍出身,久在边鄙,不通圣人典籍,不明兵法精要,情有可原。岂不闻‘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’?这山川地势之妙用,岂是凭一身蛮勇所能妄测?我意已决,休得多言!按令行事便是!”
“蛮勇”二字,如同淬毒的冰针,狠狠刺进我的耳膜。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,眼前瞬间有些发黑。我握紧了拳头,指节捏得咯咯作响,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虬龙。板楯蛮的血在血管里奔突咆哮,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。我死死咬住后槽牙,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。不能!为了丞相,为了身后这数千将士的性命!我王平可以受辱,但街亭不能丢!
我猛地单膝跪地,膝盖砸在坚硬的砾石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我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马谡那张因惊愕而微微变色的脸,一字一句,从齿缝里迸出:“参军!王平恳求!当道立营!此山……上去便是绝路!请参军三思!三思啊!” 声音嘶哑,带着绝望的颤音,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。
回应我的,是马谡拂袖转身的冰冷背影,和他对身边亲兵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押下去!看管起来!休要误我布阵!”两名士卒迟疑地上前。那一刻,我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。我任由他们架起,目光却死死盯在那座越来越近的、在阳光下闪烁着不祥光芒的山峰。那山,在我眼中已化为巨大的坟墓,正张开冰冷的巨口,准备吞噬一切。一股浓烈的、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,顺着山风,钻入我的肺腑,冰冷彻骨。
噩梦如预言般降临。魏军黑压压的旌旗遮蔽了山下的地平线,张合那面“张”字大纛猎猎飞扬,冷酷而精准地切断了那条细若游丝的山道。山顶的孤军,成了砧板上的鱼肉。喊杀声、惨嚎声、绝望的哭嚎声,被山风扭曲着,从山顶不断灌下来,如同地狱传来的回响。
我带着本部仅存的千余弟兄,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,在街亭当道口那一片狭窄的洼地里死战。每一波箭雨落下,都带着死神的尖啸;每一次魏军步卒如铁墙般压上来,沉重的脚步声都震得脚下大地颤抖。我们背靠背,盾牌组成摇摇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