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时,涂明疏正在整理药柜,将“红颜殁”与“笑魂草”分门别类地归置妥当。
医馆外忽然传来骚动。起初只是零星的脚步声,接着是木窗被推开的吱呀声,最后演变成此起彼伏的惊叹。
“快看!天上——”
“天啊,这是……”
涂明疏眉头微蹙,当他推开门扉的刹那,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——
漫天流萤如星河倾泻。
像是被谁温柔地撒向人间,将整个部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萤色之中。
兽人们纷纷走出家门。
幼崽们踮着脚尖追逐光点,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,每当萤火擦过指尖,便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。
年长的兽人则三三两两站在屋檐下,眼中映着萤光,脸上写满惊叹。
涂明疏的瞳孔微微扩大,呼吸不自觉地放轻。
“喜欢吗?”
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涂明疏猛地回头,看见云珩站在医馆的屋顶上,手里提着两个琉璃瓶,瓶中的萤火虫正飞出瓶壁,映得她的眉眼格外生动。
夜风拂动她火红的裙裾,宛如一朵盛放的扶桑花。
她歪头一笑,足尖轻点,借着风势轻盈地落在他面前,像是邀功一般晃了晃瓶子:“专门为你放的萤火。”
……还有专门的妆造,花了不少晶币。
云珩在心里补充后半句。
近在咫尺的眼睛里只有他的身影,涂明疏的喉咙微微发紧。
她……竟真去捉了萤火虫?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毒囊,那里装着见血封喉的“阎罗笑”。
涂明疏见过太多生死,太多的冷眼嘲讽,也习惯了孤独,可此刻的微弱萤火,却比却比任何毒药都更让他心头灼烫。
“你……”他嗓音微哑,“怎么做到的?”
云珩心中暗自腹诽,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,非要整出那些阴暗爬行的死动静。
她面上不显,反而笑得愈发灿烂,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,将琉璃瓶硬塞进他掌心。
“很简单啊,昨天去月隐湖抓了一晚上。喏,也让你放生一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