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瓷碗沿相碰,发出“叮”一声脆响,惊醒了在竹屋檐角打着盹的小麻雀,扑棱着翅膀飞入了暮色中。
陈浩依言抿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酒液,一股凛冽的酒香瞬间在舌尖炸开,与往日市集上浑浊的米酒、寡淡的黄酒截然不同。
酒线入喉,宛如一道温热醇厚的暖流,自小腹腾起,竟似有生命般,循着经脉的微末路径悄然游走,丝丝缕缕地熨帖着周身滞涩之处。
这酒……怕不是凡物?
“嘿嘿,香吧?”
陈宪明看着陈浩微微发亮的眼睛,得意地端着自己的酒碗,胡子都翘了起来。
“这可是正儿八经埋了十年的‘女儿红’!整个村也就老陈头窖里藏着几坛当命根子,我费老鼻子劲,蹲他那棋篓子边死缠烂打半个月,才赢来了这一小坛!啧,那老头,肉疼得很呐!”
暖意流淌间,陈浩心底因古墓笔记而生出的沉重阴霾似乎也略略松动,轻笑道:
“看来有空了,是得去陈爷爷酒窖里好好‘探望’一下,顺便寻摸两坛真正的‘陈酿’了。”
窗边垂柳枝条被晚风拂过,婆娑作响。
陈宪明闻言眼睛一亮,赶紧放下刚夹了块兔肉的竹筷:
“浩哥儿,要到了可不要忘了老汉我啊!你是不知道,那老陈抠门得要命,平日里看窖门看得比他老婆还紧!”
“他那压箱底的宝贝,估摸着也只有你这面子大的娃儿,才能撬开了他的牙缝要出一星半点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自己先被这过于活灵活现的形容逗乐了,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,笑声里满是烟火人间的暖意。
当银盘似的月轮悄悄爬上东墙,檐下竹影斜斜,屋内酒意微醺。陈宪明脸上的笑意敛去,带着几分庄重看向陈浩:
“浩哥儿啊……”
他清了清嗓子,声音低沉了些。
“算起来,你今年也差不多……快二十二了吧……”
“噌!”
几乎在“二十二”的尾音刚落下的刹那,陈浩整个人如同被火燎了一般猛地从竹凳上弹射起来!
带倒的凳子发出“哐当”一声闷响。
“陈伯我困了先回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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