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倾盆,檐角铜铃被疾风扯得铮铮作响。
赵锦绮端坐在简陋的木椅上,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,投在书生跪伏的脊背上。碎瓷片深深扎进他膝头,血色在青砖上洇开。
赵锦绮看着,竟觉得像极了前世她在顾府被叛军围困时,抬头望见的那面残破的战旗。
“你可知错?”她指尖扣住茶盏,盏中映出书生惨白的脸。
门外惊雷乍响,闪电劈亮半张木格窗。七名蒙面侍卫齐刷刷拔剑,寒光交错着锁住书生的咽喉。
老猴一脚踹在书生肩头,将他踹得歪倒在碎瓷堆里:“为了个狐媚子,连主子的命都敢买,你读的圣贤书都喂了狗吗?”
书生挣扎着重新跪直,喉间身上多了几道血痕,却都不致命。
七罗刹看了互相看一眼,又看向赵锦绮,得到眼神示意后,各自将剑归匣。
书生怀中掉出一卷染血的《孟子》,书页间掉落半只金钿制成的精巧书签。
赵锦绮眸光微闪,那是书生刚开始跟着她时,她随手所赐,这本《孟子》却是书生日日带在身上翻看的书,书页都已翻的泛黄卷边了。
书生将书护回袖下,重重叩首:“属下……万死难辞。”额角撞在碎瓷上绽开血花,“那日华姑娘捧着《乐府诗集》来讨教,我原以为……”话音戛然而止,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像是想到什么让他激动的事。
“好个以为!”元宝突然啐了一口:“你忘了是谁将你从那奴隶窟捞出来?又是谁为你消了奴籍,恢复自由身了吗?
是你自己口口声声发誓效忠主子,到头来却做那女人的内应,暴露主子的行踪。”
书生低垂着脑袋: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不知道那份她送的帛书……被做了手脚,是我的错,几次害主子身陷险境,我是罪人,我罪该万死。”说着又砰砰的磕头:“主子,请赐属下一死,拿属下这条烂命偿还您的知遇之恩吧。”
赵锦绮微微偏头,手一下一下按揉着有些疼痛的太阳,许久,她缓缓开口:“你若真要赎罪……”她指尖划过粗糙的桌面,看向书生袖子下半本露出的书:“便将那书签所在之页,抄百遍以赎你识人不清之罪吧!抄错一字,以后便去马厩刷一夜马槽。”
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