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超松开父亲衣领,忽然仰天大笑。
笑声在河谷峭壁间来回碰撞,久久不落…
他转身指向洮水对岸的雪山,银甲在冬日惨白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:“看见那座雪峰了吗?我七岁那年,你让马休马铁坐着暖轿赏雪,却罚我赤脚走三十里山路去采雪莲!”
他猛地扯下右臂护甲,露出小臂上狰狞的冻疮疤痕:“这疤就是那天留下的!当我捧着雪莲回来时,你却说"羌崽子果然耐寒"!”
话音未落,马超突然挥剑斩断祭坛旗杆,绣着“马”字的大旗,如折翼的鹰隼颓然坠落。
马超倏然踩住旗帜,剑尖直指苍穹:“今日…我马孟起要让天下人看看,到底是嫡庶尊卑重要,还是强者为尊?”
“神威天将军,神威天将军!”
四周的呐喊声如山崩海啸…
羌族战士们用弯刀敲击盾牌,沉重的节奏震得祭坛地面的积雪簌簌跳动。
几个陇西军的老卒偷偷抹泪…他们记得当年那个,总被罚在校场练武至深夜的少年…
也记得少年每次得胜归来时,望向父亲背影那种渴望被认可的眼神。
马腾踉跄后退,靴跟撞上翻倒的祭品。
他这才惊觉,自己从未正眼相看的这个庶子,在凉州居然有如此声望?
“父王若肯体面退位”
马超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,像在哄孩童入睡。但他眼底凝结的寒冰,让马腾想起西边最冷的冰川。
“儿臣自当奉父王为太上王,每日奉上陈酿佳肴!”
张宁适时轻拍手掌,八名羌女捧着鎏金酒器款款而来。
马超的剑尖轻轻划过马腾的蟒纹玉带,金线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:“若不然…”
“不然怎样?”马腾冷笑,“尔难道敢弑父不成?”
马超没有回答,只是看向张宁。
张宁会意,轻轻挥手;几名羌族首领走上前来,正是马超母族的几位叔伯。
“陇王!”
为首的羌族老首领沉声道,“孟起身上流着我羌人勇士的血,这些年他为马家出生入死,功劳最大。按我们羌人的规矩,最有能力的儿子继承家业,天经地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