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主切记,唯有示弱方能求存。少年公子膝盖一软,重重跌跪在冰凉的青砖上,膝行至老夫人脚边,猛然抱住她的腿。滚烫的泪水砸在绣着金线的裙裾上,他的声音撕心裂肺:母亲!母亲!儿没用无法护佑兄长竟让他惨死在奸人之手!哭声在空旷的灵堂内回荡,与魏延粗重的喘息、周瑜压抑的辩解交织成令人窒息的哀歌。
暮色沉沉,青纱帐幔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。老妇人枯瘦的手指攥着紫檀木拐杖,浑浊的眼珠越过垂首而立的周瑜,直勾勾望向孙权:仲谋,你兄长走得蹊跷,你且细细说来——伯符之死,当真是天命?
孙权喉结滚动,玄色广袖下的手掌已攥出血痕。记忆如潮水翻涌,他踉跄半步扶住桌案:这些时日,我衣不解带守在榻前。每碗汤药熬好,必亲口试温尝毒,待药汁凉至恰好才捧去兄长唇边。烛火忽明忽暗,映得他眼底血丝猩红,那日实在困极,不过靠在矮凳上打个盹儿不过是盏茶功夫,再睁眼时话音戛然而止,哽咽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老妇人手中玉镯当啷撞在拐杖上:当真如此?她猛地撑起身子,银丝乱发垂落额前,当时何人在侧?
孙权猛然转身,枯枝般的手指直指廊下阴影。月光掠过那人冷硬的面庞,魏延握剑的手青筋暴起。就是他!孙权嘶吼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,魏文长表面恭顺,实则狼子野心!兄长咽气时,唯有他守在帐中!
来人!老妇人豁然起身,杖头金兽狰狞可怖,这等豺狼留在军中,他日必成大患!即刻押去辕门斩首,悬首示众!周瑜大惊,正要出言劝阻,却见魏延冷笑一声,手按剑柄缓缓后退,月光在剑锋上流淌出森然寒意。